小雪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望着病床上的辉子。他的脸色比上个月好了一些,但依然紧闭着双眼,像睡着了一样。蔡大姐正在给他擦脸,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
蔡姐,辛苦你了。小雪推门进去,把刚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不辛苦,辉子可乖了。蔡大姐笑着拧干毛巾,你看他今天气色多好,刚才护士来量血压都说正常。
小雪在床边坐下,握住丈夫的手。这双手曾经那么有力,现在却软绵绵的,只有微微的温度证明生命还在延续。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像往常一样跟他说话:辉子,我今天带了草莓来,你最爱的。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摘新鲜的。
蔡大姐悄悄退到一旁,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她来照顾辉子已经三周了,比前两位护工坚持的时间都长。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给辉子翻身,每隔两小时喂一次流食,半夜还要起来检查导尿管。但她从不抱怨,总说这是积德行善的事。
蔡姐,你去休息会儿吧,我陪他坐坐。小雪回头说。
好,我去打点热水。蔡大姐拿起暖水瓶往外走,顺手带上了门。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声。小雪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点开女儿的视频。五岁的妞妞在镜头前跳舞,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快醒来,妞妞想你了。
辉子你听,女儿在叫你。小雪把平板凑近丈夫耳边,她上周学会跳绳了,一口气能跳二十个。你答应过要教她骑自行车的,记得吗?
病床上的辉子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小雪屏住呼吸,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医生说过,这种情况很正常,不要过度解读。可她每次都会因为这点细微的变化而心跳加速。
蔡大姐端着热水回来,看见小雪红着眼眶,便轻声说:小雪啊,你去洗把脸,我给辉子擦擦身子。
小雪点点头走出病房。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九十五天来,她往返于北京和老家之间,工作、孩子、丈夫三头奔波。同事们都说她瘦了一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洗手间里,她用冷水拍了拍脸。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青黑,嘴角却倔强地上扬着。她想起上周辉子做脑部检查时,医生说的那句脑电波活动比上个月活跃,这给了她莫大的希望。
回到病房时,蔡大姐已经给辉子换好了干净的病号服,正在整理床铺。
蔡姐,今晚我留下来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那怎么行,你明天还要赶早班车回北京。蔡大姐坚决地摇头,我在这小床上睡挺好的,夜里还能看着辉子。
小雪知道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那我给你带晚饭来,想吃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医院食堂的饭菜就挺好。蔡大姐笑着摆摆手,你快回去陪妞妞吧,孩子更需要妈妈。
临走前,小雪俯身在辉子额头上轻轻一吻:明天见,我亲爱的。转身时,她没看见丈夫的手指又轻微地动了一下。
蔡大姐送她到电梯口,突然说:小雪,我觉得辉子快醒了。昨天我给他读报纸时,他的眼皮跳得特别厉害。
小雪眼眶又红了,紧紧握住蔡大姐粗糙的手:谢谢你,蔡姐。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说这些,快回去吧。蔡大姐拍拍她的肩,路上小心。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蔡大姐擦了擦眼角。她回到病房,坐在辉子床边,像往常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辉子啊,你媳妇真不容易,天天这么奔波。你要赶紧醒来,别让她再受苦了...
窗外的夕阳完全沉了下去,病房里只剩下床头灯柔和的光。监护仪的曲线平稳地跳动着,像一首无声的歌。
蔡大姐拧了条热毛巾,轻轻擦拭辉子的手臂。她一边擦一边哼着家乡的小调,这是她照顾病人时的习惯。你呀,可得争口气。她低声念叨着,这么漂亮的媳妇,这么可爱的闺女,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夜深了,医院走廊渐渐安静下来。蔡大姐检查了一遍辉子的各种导管,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在陪护床上躺下。她没关床头灯,这是三个月来养成的习惯——总要留一点光,万一辉子夜里醒了呢。
凌晨三点十七分,蔡大姐突然惊醒。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惊醒了自己,但多年的护理经验让她立即起身查看辉子。监护仪上的数字正常,输液管里的液体匀速滴落,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辉子?她凑近病床,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辉子的眼皮在轻微颤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蔡大姐的心跳加速了,她赶紧按下呼叫铃,同时握住辉子的手:好孩子,再加把劲,睁开眼睛看看。
值班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医生用小手电检查瞳孔时,辉子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个反应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意识恢复的迹象。医生对蔡大姐说,但别着急,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缓慢。
蔡大姐连连点头,手却抖得厉害。她看着医生做完检查,立即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小雪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小雪带着睡意的声音:蔡姐?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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