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余威还没散尽,青宁县双城河沿岸的柏油路被晒得发烫。王志昊站在王家坳村的村口,第三次抚平西装前襟的褶皱——今天是省文旅厅考察团莅临的日子,关乎云栖镇“全省乡村振兴示范镇”的最终评定,更连着下个月全市乡村振兴现场会的承办资格,容不得半分差池。
他的公文包侧袋里,除了整改清单和汇报材料,还塞着个巴掌大的针灸包——那是张岚昨天特意提醒他带上的:“考察团里多是老领导,说不定用得上。” 当时他只当是句玩笑,此刻指尖划过包面,却莫名多了点底气。
“王副县长,秦书记的车到了!” 张玉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志昊回头,只见县委书记秦易署的黑色轿车领头,五辆印着“省文旅厅”字样的商务车紧随其后,沿着蜿蜒的乡村公路驶来,扬起的尘土被风一吹,混着荞麦花的淡香飘散开。
车队停稳,秦易署率先下车,快步走到第一辆商务车旁,拉开了车门:“赵团长,一路辛苦!青宁的荞麦花正开得旺,您可得多留两天!”
下来的是省文旅厅副厅长、考察团团长赵建民,六十岁上下,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手里拎着个保温杯,笑着摆手:“秦书记客气了,我们是来取经的,可不是来享福的。王副县长,上次在市里听你汇报过云栖镇的情况,今天可得好好看看!”
王志昊赶紧上前握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赵团长放心,保证让您看到最真实的乡村振兴!” 他侧身引路,目光不自觉扫过考察团成员——有文旅厅的业务处长,有高校的乡村规划专家,还有省电视台的随行记者,足足十五个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审视。
“先从民宿看起吧,” 赵建民的目光落在村口“荞麦人家”的木牌上,“听说之前整改遇到点小问题?我们就喜欢看‘整改后的真实模样’。”
王志昊心里一紧,随即镇定下来,领着众人走进民宿大院。老板娘王二柱媳妇正蹲在廊下擦玻璃,见人来赶紧站起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领导们快进!这玻璃早上擦了三遍,床单是昨晚新换的,您摸摸,还带着太阳味呢!”
赵建民真的伸手摸了摸客房的床单,又走进卫生间,掀开防滑垫——底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洗手池边摆着分装的洗发水、沐浴露,瓶身上贴着“云栖镇专供”的标签。“不错,细节做得很到位,” 他转头问王二柱媳妇,“开民宿一个月能赚多少?比种地强吗?”
“强太多啦!” 王二柱媳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以前种三亩地,一年才赚几千块;现在三间房,上个月赚了八千多!王副县长还让我们参加培训,教我们怎么摆果盘、怎么跟游客聊天,说这样能留回头客!”
考察团的规划专家李教授蹲在院子角落,指着墙角的蟑螂药盒子问:“之前听说有蟑螂?现在怎么处理的?” 张玉霞立刻递上监督日志:“李教授,我们每天早晚两次消杀,民宿老板每三天交一次卫生报表,这是近一周的记录,您看,没有一例蟑螂投诉。”
走出民宿,村口的灵凝草手工艺品摊前围了不少游客。老木匠正坐在小马扎上编篮子,荞麦秸秆在指尖翻飞,旁边摆着刚编好的小兔子、小篮子,个个纹路细密。“大爷,这篮子多少钱一个?是纯手工的吗?” 考察团的年轻记者拿起一个碗。
“30块一个,纯手工!” 老木匠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的公示牌,“王副县长说了,明码标价,不坑游客!之前掺塑料绳的坏东西,早被文旅局的人收走啦!” 赵建民拿起篮子翻看,指尖划过秸秆的纹路,点点头:“手艺好,价格实,这才是乡村好物该有的样子。”
沿着新修的木栈道走进荞麦花田,农业局规划的“花海打卡点”格外显眼——木质观景台搭在花田中央,旁边立着块牌子,画着最佳拍照角度;几个穿校服的学生正围着农业局的技术员问:“叔叔,这灵凝草真的能做化妆品吗?” 技术员笑着答:“不仅能做,还能炒着吃,那边的研学基地建好了,你们就能来体验啦!”
“研学基地是个好点子,” 赵建民站在观景台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荞麦花田,“把农业、文旅、教育结合起来,延长了产业链,也留住了年轻人。” 秦易署笑着看向王志昊:“这都是志昊和基层干部琢磨出来的,年轻人脑子活,敢想敢干。”
李益满站在人群后,脸上堆着笑,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早上特意给周欣民打了电话,让他“别露面添乱”,此刻看着整改后的景象,再听着考察团的夸赞,知道“本土派”想拿捏王志昊的心思,彻底落了空。
从王家坳村出来,车队又驶向李家村的手工织布体验园。刚进园门,就听见“哐当”一声,织机旁的老妇人突然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手里的梭子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我……我心口疼……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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