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县的水稻刚抽穗,青嫩的稻穗垂着晨露,沿着长宁镇的田埂铺成一片绿海。王志昊的车停在镇口时,太阳刚爬过东边的山头,镇党委书记赵亮已经在路边等着了,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长宁镇产业情况表》:“王副书记,咱们长宁镇是全县的‘水稻大镇’,可也是‘穷镇’——种的水稻都是原粮卖给粮贩子,一斤才六毛五,老百姓一年忙到头,除了口粮剩不下几个钱。”
王志昊跟着赵亮往田里走,脚下的泥土沾着潮气,刚走几步就没过了鞋底。田埂上,一位老农正弯腰给水稻拔草,皮肤晒得黝黑,手上的老茧磨得发亮。“大叔,您这水稻种了多少亩?能卖多少钱?” 王志昊蹲下身,帮老农把拔下来的杂草放进竹筐。
老农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种了五亩,去年收了四千多斤,卖给粮贩子才赚两千多块,还不够给孙子交学费的。我儿子在外地打工,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家里就剩我和老伴,这田要是没人种,迟早得荒了。” 他望着眼前的稻田,眼里满是无奈,“都说种水稻稳,可稳着稳着,钱就没了。”
王志昊心里沉甸甸的——长宁镇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难。之前在河西镇定了玉米深加工,现在看来,单靠一个产业不够,得给每个乡镇找到“量身定制”的路子。他接过赵亮手里的产业表,指着上面的“水稻种植占比80%”,眉头皱了起来:“除了水稻,就没别的能种吗?比如瓜果、蔬菜,或者像青宁那样种点中草药?”
赵亮叹了口气:“之前也试过种西瓜,可没技术,一场病虫害全死了;种中草药又怕卖不出去,老百姓不敢试。现在镇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想搞新产业,没人手也没底气。”
两人沿着田埂往村里走,路过一户人家时,突然听见院里传来女孩的哭声,还夹杂着女人的争吵声。“这是李二婶家,” 赵亮压低声音,“她家闺女小红今年十八,听说家里想让她嫁给邻村的张老三,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小红不愿意,这几天天天吵。”
王志昊停下脚步,心里一紧——包办婚姻在农村虽然少见,可穷地方为了“换亲”“凑彩礼”,偶尔还会发生。他推开虚掩的院门,只见院里的石磨旁,一个穿粉色T恤的女孩正抹着眼泪,一个中年女人叉着腰,嗓门又尖又亮:“你不嫁也得嫁!张老三给了八万彩礼,正好给你哥娶媳妇!你要是敢跑,我就没你这个闺女!”
“妈!我不嫁!张老三比我大十五岁,还打老婆,我嫁过去就是跳火坑!” 小红哭着往后退,肩膀抖得厉害,“我想出去打工,或者去读职业学校,我不想一辈子困在村里!”
“读什么书?打什么工?女孩子家早晚要嫁人!” 李二婶上前就要拉小红,王志昊赶紧拦住她:“大姐,有话好好说,别逼孩子。”
李二婶回头看见王志昊,愣了一下,赵亮赶紧介绍:“这是县里来的王副书记,专门来调研老百姓的事。” 李二婶的态度瞬间软了些,却还是嘴硬:“王书记,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您就别管了。我儿子都三十了,没彩礼没人愿意嫁,小红要是不嫁,我们家就断后了!”
王志昊拉着李二婶坐在院门口的石凳上,又给小红递了张纸巾,慢慢说:“大姐,我知道您难,可包办婚姻是违法的,《民法典》里明确规定,婚姻自由,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再说,小红要是不心甘情愿,就算嫁过去了,日子也过不好,到时候彩礼花了,家也散了,不是更亏吗?”
他从包里拿出河西镇玉米深加工的照片,指着上面的工人:“您看,河西镇现在建了玉米深加工车间,不少年轻姑娘在里面上班,一个月能赚三千多,比在家种地强多了。咱们长宁镇要是搞起水稻深加工,小红要是愿意学技术,回来就能上班,不用嫁人生子,也能给家里赚钱,不比彩礼香吗?”
李二婶盯着照片,眼神渐渐松动:“真能赚那么多?可咱们这没工厂,也没技术啊。”
“技术咱们可以找,工厂咱们可以建。” 王志昊笑着说,“我已经联系了省农科院的专家,他们下周就来长宁镇,看看能不能搞水稻深加工——把水稻做成大米粉、米酒,附加值能翻三倍,到时候不仅小红能上班,村里的老人也能在车间里干点轻活,赚点零花钱。”
小红停止了哭泣,眼里闪着光:“王书记,您说的是真的?我要是能去学技术,回来帮村里搞加工,是不是就不用嫁人了?”
“当然是真的。” 王志昊点点头,“我认识市职业技术学院的老师,他们有‘农产品加工’专业,学费不高,还能申请助学金。你要是愿意去,我帮你联系,等你学完回来,正好能赶上咱们镇的加工厂开工,到时候你就是技术骨干,赚钱不比谁多?”
李二婶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又想起王志昊说的“水稻深加工”,终于松了口:“那……那我再想想,要是真能让小红学技术赚钱,我就不逼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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