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雾还没完全散开,空气里裹着特有的凉意,吹在脸上像贴了片薄冰。
陈峰的车停在苏晓晓学校门口,校门口已经有不少学生背着书包往里走,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清晨多了几分热闹。
“下午两点我让林溪来接你,咱们去公司跟李老师碰编曲的事,别忘带你写的乐谱。”陈峰帮苏晓晓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碰到她微凉的脸颊,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早上冷,别冻着。”
苏晓晓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笑着说:“知道啦峰哥,你快去公司吧,路上注意安全。”
她挥挥手,背着书包跑进校门,马尾辫在身后晃了晃,直到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陈峰才发动车子,往文创园区的方向开。
车子刚拐进学校附近的小巷,一阵压抑的哭声就顺着车窗缝飘了进来。
巷子口的梧桐树下,围着几个路人,却没人上前,只有一个女孩蹲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她穿了件蓝色的工装服,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了个洞,露出里面起球的秋衣,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峰把车停在路边,拉开车门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旁边早餐摊的老板压低声音跟顾客说:“别靠近啊,这姑娘从六点多就在这哭,说钱包被偷了打工赚的钱,谁知道是不是骗子?现在这种套路多了,专挑心软的人骗。”
旁边一个拎着菜篮子的阿姨也附和:“是啊,昨天我在菜市场还见着一个,哭着说孩子生病要医药费,结果转身就去买奶茶了,现在的人啊,心思多着呢。”
蹲在地上的女孩显然听到了这些议论,哭声突然变得更轻了,头埋得更低,像想把自己藏进梧桐树根的阴影里。
陈峰没急着开口,先站在旁边看了几秒。
女孩的鞋子是双旧帆布鞋,鞋尖磨得发亮,裤脚沾了点泥点,应该是走了不少路;她的手指冻得通红,没戴手套,指尖还沾着点褐色的污渍,像是餐馆洗碗时沾的油污;那张从指缝里露出来的纸条上,能看到几个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其中“妈”字写得格外用力,笔画都快戳破纸了。
“你好,我叫陈峰。”陈峰慢慢蹲下身,声音放得很轻,避免吓到她,“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要是真遇到困难,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女孩的肩膀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
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脸颊上有几道浅浅的灰印,嘴唇干裂得起了皮,一看就是哭了很久,还没吃东西。
“我……我叫李念,今年22岁。”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我从河南周口来这儿打工,已经五年了。”
李念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工装服的衣角,慢慢说起自己的遭遇:“今年三月,我之前待的电子厂倒闭了,老板跑了,连工资都没结清。我找了两个多月才找到一份餐馆服务员的工作,一个月三千块,管吃管住。我想攒点钱,国庆回家看我妈——我妈身体不好,有风湿,一到冬天就腿疼,我想给她买个电热毯,再带点这边的特产回去。”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满是褶皱的纸条上:“我攒了三个月的钱,昨天跟餐馆请假,想着今早坐车回家。可我在公交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钱包就没了……那是我三个月的工资啊,是我每天端盘子、洗碗、加班到十点攒下来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身份证,递到陈峰面前,身份证上的照片还是她十八岁时的样子,脸上带着点青涩,地址栏清晰地写着“河南省周口市XX村”。
“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没骗你。”她又展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不敢给我妈打电话,”李念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出来的时候跟她说,今年一定好好赚钱,让她放心。现在钱没了,工作也辞了,我连家都回不去,我怕她担心,怕她觉得我没用……”
陈峰看着她手里几乎被眼泪浸透的纸条,还有身份证上磨损的边角,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他伸出手,轻轻拉起李念:“别蹲在这儿了,地上凉。先跟我吃点东西,饿着肚子,再急也解决不了问题。”李念的腿蹲得发麻,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陈峰扶了她一把,才稳住身形。
巷口的早餐店冒着热气,蒸笼里的包子散发着淡淡的肉香。
陈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李念坐下,自己走到柜台前点单:“两碗小米粥,一笼猪肉白菜馅的包子,两个茶叶蛋,再加一份热豆浆,豆浆要甜的。”
老板应了一声,很快就把东西端了上来,热粥冒着白气,包子还烫得能闻到新鲜的面香。
李念坐在桌边,双手捧着热粥碗,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