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的眼神冷了下来:继续盯着他们,别打草惊蛇。等船队出海,有的是机会查。
正说着,外面传来争吵声。只见两个医官正和药童争执,其中一个高个子医官指着药箱骂:谁让你们动我的药?这里面的圣散子是太医院秘制的,出了岔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张仁心连忙打圆场:是我让药童整理的,怕受潮了。他接过药箱时,手指不经意间碰了碰箱底,发现比寻常药箱沉了不少——像是藏了东西。
三、深夜的异动
招募工作进行到第七日,船队的核心人员基本定了下来:水手三千,工匠五百,医官三十,翻译二十,还有一百名负责护卫的亲兵。郑和在筹备处的黑板上画了张简易的人员分布图,忽然发现负责的水手里,有五个都是近几日招募的新人。
王二虎,他指着黑板,这五个人,让你的人重点盯。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王二虎带着两个亲兵,蹲在观星台附近的芦苇丛里。三更时分,果然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爬上观星台,手里拿着个布包,借着月光在星图上比划着什么。
动手!王二虎一声令下,亲兵们扑上去按住那人,扯下蒙面布一看,竟是那个声称懂星象的赵大勇!
布包里掉出的,是一幅详细的宝船航线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几处暗礁的位置,旁边还写着小字:此处可凿船,不易发现。
说!谁指使你的?王二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赵大勇吓得浑身发抖:是......是个蒙面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把这图送到双屿港的倭寇窝......他说只要事成,就......就把我爹从大牢里放出来......
你爹是谁?
是......是前吏部主事赵全,因为私通倭寇被关着......
郑和得知消息时,正在灯下核对物资清单。见上面佛郎机铳的数量少了五杆,他忽然想起白日里那个高个子医官说的圣散子——那药箱的重量,正好能装下五杆铳。
去医馆。他起身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像是只夜枭,翅膀上似乎还绑着什么东西。
医馆里空无一人,药柜被翻得乱七八糟,那个高个子医官不见了,药箱也消失了。张仁心指着地上的脚印:他们往码头去了!
追到码头时,正见一艘小船要离岸,高个子医官和另一个医官正往船上搬药箱。王二虎搭弓射箭,一箭射穿了船帆。小船顿时失去动力,在水里打转。
拿下!郑和一声令下,亲兵们跳上小船,掀开药箱——里面果然是五杆佛郎机铳,还有一封写给倭寇头目的信,说七月十五夜,宝船过黑水沟,可在此处设伏。
高个子医官见无路可逃,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往药箱里扔——想点燃铳药同归于尽。千钧一发之际,阿合马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把夺过火折子,用阿拉伯语大喊:这些铳里的火药,早就被我换成了沙土!
众人愣住了。阿合马喘着气道:我昨天见他们鬼鬼祟祟,就偷偷换了火药......我爹当年就是被倭寇害死的,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高个子医官瘫在船上,嘴里还在嘶吼:你们斗不过的!船队里还有我们的人!到了海上,定要让你们葬身鱼腹
刘家港的粮仓前,晒谷场上的稻谷堆成了金浪。郑和踩着木梯爬上谷堆,抓起一把稻谷,指缝间漏下的米粒饱满得泛着油光。负责筹粮的主簿忙笑道:公公放心,这些都是江南新收的珍珠稻,晒干后用石灰缸藏了三个月,一粒霉的都没有。
郑和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银探子,插进谷堆深处。拔出来时,探子上沾着几粒发黑的米,还裹着细沙。他把探子往主簿面前一递:这也是珍珠稻?
主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扑通跪在地上:公公饶命!是......是下面的小吏掺了陈米,还......还多报了三十石的数目......
多报的数目,够多少水手吃一个月?郑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旁边的粮差嗫嚅道:够......够两百人吃一个月。
把那小吏绑起来,枷在粮仓门口示众。郑和转身对王二虎道,你带人重新清仓,每一粒米都要过筛子。再去告诉苏州知府,三天内补三十石新米来,少一粒,我就参他个监守自盗!
等粮差们筛出的沙石堆成小山时,郑和忽然注意到,有几袋稻谷的麻袋缝里,塞着些干草——不是防潮的稻草,是能引来老鼠的谷草。他扯开一袋,果然见里面爬着几只肥硕的老鼠,正啃得欢实。
谁送来的这批麻袋?
粮差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老仓管颤声道:是......是兵部派来的人,说是......军用的防潮麻袋......
郑和的目光沉了下去。兵部尚书茹瑺虽已被贬,但他的旧部仍在。这些人不敢明着反对,竟用这种阴招——若是带着满船的老鼠出海,不消半个月,粮食就得被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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