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六年正月的南京,寒意尚未完全褪去,长江之畔的宝船厂码头却早已暖意融融,热闹非凡。一夜之间,码头周围便竖起了数百面五彩旌旗,赤、黄、蓝、绿各色旗帜在凛冽的江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大明”“郑和”“远航”等字样格外醒目,与远处紫禁城的朱墙金瓦遥相呼应,尽显皇家气派。鼓乐手们身着簇新的红色衣帽,分列码头两侧,手中的大鼓、铜锣、唢呐轮番奏响,激昂的乐声震彻云霄,引得江面上的水鸟纷纷振翅高飞。
百姓们扶老携幼,从南京城的四面八方涌来,将码头挤得水泄不通。老人拄着拐杖,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脸上满是期盼的笑容,口中念叨着当年郑和远航归来的盛景;青壮年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清宝船的雄姿,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孩子们则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手中挥舞着用纸做成的小旗帜,不时发出清脆的欢呼声。人群中,有人提着刚买的包子、油条,一边吃一边议论着即将启航的远航,言语间满是自豪与憧憬,整个码头沉浸在一片欢腾的氛围之中。
二十七艘崭新的宝船整齐划一地列队停靠在江边,宛如二十七座巍峨的水上楼阁,气势恢宏。这些宝船皆是按照蒯祥的改良图纸修缮而成,船身长达四十四丈,宽十八丈,船体采用百年楠木打造,经桐油反复涂抹,在晨光下泛着深褐色的光泽,坚硬而耐腐蚀。船帆洁白如雪,由上等丝绸编织而成,上面绣着的“郑”字大旗迎风舒展,字迹遒劲有力,宛如一条苏醒的巨龙,在江风中彰显着无尽的威严。每艘宝船的船头都雕刻着精美的龙首,龙目圆睁,龙须飘逸,仿佛正要腾云驾雾,破浪前行。船身两侧整齐排列着数十门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着江面,透着不容侵犯的威慑力。
旗舰“清和号”位于船队正中,更是格外引人注目。船身比其他宝船更为高大,装饰也更为华丽,船帆上除了“郑”字大旗,还绣着一幅巨大的龙纹图案,龙鳞清晰可见,栩栩如生。甲板上,船员们身着统一的深蓝色号服,列队整齐,精神抖擞,腰间佩着刀剑,手中握着各类航海工具,眼神坚定,等待着启航的命令。
郑和身着一身暗红色织金官袍,袍上绣着精致的祥云纹样,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翡翠的玉带,虽已年逾花甲,须发斑白,却依旧身姿挺拔,目光如炬,透着一股久经风浪的沉稳与威严。他立于“清和号”的船头,手中捧着一枚完整的昆仑玉符——此前他遍寻天下能工巧匠,耗费数月心血,终于将当年不慎磕下的玉符碎片完美复原。此刻,这枚昆仑玉符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柔光,玉质通透,上面雕刻的上古纹路清晰可辨,与船帆上的龙纹遥相呼应,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不多时,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朱瞻基亲率文武百官前来送行。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面容英挺,神色庄重,身后跟着内阁大学士杨荣、工部尚书、兵部尚书等一众重臣,他们身着朝服,步履沉稳,缓缓走向码头。百姓们见状,纷纷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整齐而洪亮,响彻码头。
朱瞻基走到江边,抬手示意百姓起身,随后登上专门搭建的送行高台。郑和见状,连忙率领船队主要将领与官员上前躬身行礼:“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朱瞻基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郑和身上,“郑公公,此次远航,关乎大明邦交,关乎四海和平,朕将此重任托付于你,望你不负众望,通好诸国,传扬大明仁德与威仪,早日凯旋归来。”
说罢,朱瞻基示意身旁的内侍取出一面金牌。这面金牌由纯金打造,通体金黄,上面刻着“仁德四海”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宝石,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内侍将金牌递到郑和手中,郑和双手接过,高高举起,郑重地说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负大明百姓期盼,此行必竭力通好诸国,清剿海盗,守护海域安宁,让大明仁德传遍四海!”
朱瞻基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海上风浪难测,海盗猖獗,卿需多加小心,保重身体。所需物资,朕已命各部筹备妥当,若途中有任何需求,可随时传信回京,朕必全力支援。”
“臣谢陛下关怀!”郑和再次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待陛下与百官退至岸边的安全区域,郑和转身登上“清和号”,回到船头。他环视四周,望着整齐列队的宝船,望着岸边翘首以盼的百姓,望着远处威严的紫禁城,深吸一口气,随后高声下令:“扬帆,启航!”
“扬帆,启航!”水手们齐声应答,声音洪亮,震耳欲聋。他们动作娴熟地拉动绳索,巨大的船帆缓缓升起,在江风中展开,如同一对洁白的翅膀,承载着希望与使命。锚链在绞盘的转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缓缓收起,离开浑浊的江底。二十七艘宝船次第驶离码头,船身划破平静的江面,激起层层浪花,向着长江下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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