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操场边缘的矮墙,铁拳团的营房就飘起了炊烟。
李发财的伙房最是忙碌,大铁锅里的玉米糊糊咕嘟冒泡,贴在锅边的玉米饼子边缘已经焦脆,散发出混合着炭火的焦香。
他踮脚往操场瞅,晨光里的队伍正在列队,灰布军装在风里掀着边角,像片刚抽芽的林子。
一年多了,这些当初还带着怯生生眼神的新兵,如今站在那儿,肩膀都透着股撑得住事的硬气。
操场尽头的旗杆上,铁拳团的团旗换了新的,是李梅带着几个女兵用缴获的红布拼缝的,中央的铁拳徽章用金线勾了边,在朝阳里闪着沉实的光。
赵龙站在队列前,光着的胳膊上青筋绷得像弓弦,手里的木棍敲着铁皮箱,都给我站直了!
肚子收进去,胸脯挺起来!
别以为今天是啥好日子,该练的科目一样不少!
他的吼声比一年前低了些,却更有分量,像块石头砸在每个人心头上。
队伍里没人敢动,连呼吸都透着整齐——体能训练磨掉了他们骨子里的散,射击训练练出了眼里的准,拼刺训练则淬出了身上的狠。
站在第一排的王铁蛋胸脯挺得像块门板,去年被石头划破的脸早结了疤,那道从眉骨到颧骨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浅白,倒添了几分慑人的英气。
他脚边的地面比别处更硬实,是这一年多来每天踢正步、练刺杀,硬生生踩出来的。
体能区的沙坑早就换了新沙,细得像筛过的面粉。
男兵们背着三十斤的沙袋绕山跑,脚步落在冻土上“咚咚”响,比去年冬天稳了不知多少。
王铁蛋跑在最前面,军靴碾过结霜的草叶,带出的露水溅在裤腿上,很快凝成细小的冰碴,他却浑然不觉,眼睛只盯着前面的红旗——那是赵龙插在山顶的标记,谁先摸到红旗,中午能多领一个白面馒头。
旁边的女兵队列里,桂枝扛着二十斤的沙袋,辫子用布条紧紧缠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帆布鞋底磨出了毛边,却比男兵更稳,步频像被尺子量过似的。
去年冬天在沙坑摔断的胳膊早就好了,只是抬臂时还能看到肩胛骨处微微凸起的骨痂,那是拼刺训练时被木枪砸出来的。
此刻她正盯着前面春丫的背影,两人间距始终保持着一臂长,这是吴邪特意强调的“队列间距”,说是战场上能减少伤亡。
射击区的枪声比往日更沉,不是“砰砰”的脆响,而是带着“嘭嘭”的闷劲——子弹穿透靶心的声音。
刘毅蹲在靶位旁,手里捏着块粉笔,在每个靶纸的弹孔旁画圈,张栓柱,偏右两指,呼吸没稳住;李小花,这枪有点飘,扣扳机时别眨眼!
他的手套早就磨破了指尖,露出的指腹上全是枪茧,比去年那副旧手套上的破洞更有说服力。
春丫趴在射击位上,枪托稳稳抵在肩窝,去年被冻在枪管上的指腹如今裹着厚茧,扣扳机的动作又稳又慢。
她的靶纸上,七个弹孔挤在靶心周围,像圈小麻子。
刘毅走过来时,她没回头,眼睛还盯着远处的靶纸,刘队长,我总觉得还能再准点。
声音里的底气,比去年哭着认草药时足了十倍。
拼刺区的木人换了新的麻布,里面裹着的稻草也更紧实。
赵龙正给新兵示范突刺,木枪刺出时带起风声,“啪”地撞在木人胸口,麻布凹陷下去,又猛地弹回来。
“看到没?”他收回木枪,枪杆在手里转了个圈,力道得收放自如,刺进去要狠,收回来要快,不然敌人的刺刀就捅到你心窝了!
秋莲握着木枪的手比去年稳多了,绷带早就拆了,胳膊上的疤痕和赵龙的刀疤交相辉映。
她刺出的每一枪都带着风声,木枪撞在木人身上,发出的闷响里能听出股子狠劲。
旁边的男兵不敢再让着她,每次对练都使出浑身力气,却总被她用巧劲避开——这是吴邪教的“卸力,说是特种兵的技巧,不用硬碰硬。
识字棚里的木板换了块新的,上面用红漆刷了“保家卫国”四个大字,是李梅写的。
她的字早就没了当初的歪扭,笔锋里带着股韧劲,像她包扎伤口时的针脚。
几个刚入营的新兵正在练字,桂枝跑完步进来,拿起树枝在地上写“枪”字,笔画比去年好看多了,只是尾钩总带着点拼刺的狠劲。
吴邪站在高台上,手里捏着块磨得发亮的枪栓。
这是他从缴获的旧枪上拆下来的,一年多来,每天都摩挲几遍,棱角处早就没了锐气,却透着股沉甸甸的分量。
他看着下面的队伍,目光像筛子似的过了一遍——王铁蛋的步伐比去年稳了,春丫的眼神比去年利了,秋莲的枪杆握得比去年紧了,连李发财的伙夫队,推着粮车走过操场时,脚步都带着股齐整的劲。
特种兵的训练标准果然没白用。
虽然没有后世那些精密的仪器,没有标准化的营养配餐,但他把能想到的全揉了进去,体能训练加了负重蛙跳,射击训练练了夜间瞄准,拼刺训练掺了近身格斗的巧劲,连识字课都加了地图识别——这些在去年看来难如登天的科目,如今成了队伍里最寻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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