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斜斜切过海关大楼的断壁,在布满弹孔的墙面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
吴邪靠在一根炸得只剩半截的混凝土柱后,指尖抠着柱体上的裂缝,能摸到里面裸露的钢筋——昨夜的激战几乎把这栋楼的骨架都拆松了,风穿过楼板的破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哭。
“团长,三排那边快顶不住了!”通讯员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军帽飞了,额角缠着渗血的纱布,鬼子从地下通道摸上来了,正往弹药库那边冲!
吴邪猛地直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一阵刺痛——那是昨夜被弹片划开的口子,军医只来得及草草缝了几针。
他抓起身边的中正式步枪,枪托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让二排顶上去,告诉他们,弹药库丢了,咱们全得炸成碎片!
小李刚转身,一阵密集的枪声就从西侧传来,夹杂着日军“板载”的嚎叫。
吴邪探头往楼下看,只见十几个日军端着刺刀从楼梯拐角冲出来,他们的军装破烂不堪,脸上全是烟灰,眼睛却红得像要滴血。
三排的战士正依托着废弃的办公桌顽强抵抗,子弹打在铁皮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叮叮”声,一个年轻的士兵刚换弹匣,就被刺刀刺穿了胸膛,他手里的手榴弹滚落在地,在人群中炸开一团火光。
“他娘的!”
吴邪咬着牙骂了句,抬手一枪撂倒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军官,那军官的军刀“哐当”落地,尸体顺着楼梯滚下去,撞翻了好几个跟上来的士兵。
一班长,带两个人跟我堵缺口!
一班长是个山东大汉,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刀疤,他掂了掂手里的轻机枪,咧嘴一笑:“得嘞!”
冲下楼梯时,吴邪的军靴踩在血泊里,发出“咕叽”的声响。
日军的掷弹筒炮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在楼板上炸出一个个窟窿,碎砖和木屑像下雨似的往下掉。
他在一个转角处撞见两个日军,其中一个正举枪瞄准,吴邪下意识地侧身翻滚,子弹擦着他的肋骨飞过,打在墙上迸出火星。
不等对方再扣扳机,他已经扑过去,用枪托狠狠砸在日军的太阳穴上,那家伙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了。
另一个日军举着刺刀刺来,吴邪矮身躲过,顺势抓住对方的枪管往回拽,两人较着劲,日军的脸贴得很近,吴邪能闻到他嘴里的大蒜味和血腥味,他猛地抬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日军惨叫着跪下,吴邪反手一刀,刺刀从他的后颈扎了进去。
“团长,这边!”一班长的吼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吴邪冲过去,只见走廊被炸毁的尽头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日军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爬出来,三排的战士已经退到了弹药库门口,手里的手榴弹都拉开了弦,显然是打算同归于尽。
“往洞里扔燃烧弹!”吴邪吼道。
一班长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两颗燃烧弹,拔掉保险栓,用力扔进洞口。
只听洞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很快就被浓烟吞没,几个浑身着火的日军从里面滚出来,在地上徒劳地翻滚,最后变成焦炭。
暂时堵住了洞口,吴邪靠在墙上喘气,胸口的伤口像被撒了盐,疼得他直冒冷汗。
他看向弹药库的铁门,那是用厚钢板做的,此刻被炮弹炸得变了形,门闩也松了,几个战士正用身体死死抵着。
“找东西顶住!”吴邪喊道,把那边的保险柜推过来!
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挪过一个铁制保险柜,“哐当”一声撞在门后,柜门被震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飘出几张日军的军事地图。
吴邪捡起一张,上面用红笔标着汇山码头的地下通道网,密密麻麻像蜘蛛网——昨夜他们攻进大楼时,根本没发现这栋楼的地基里还藏着这么多“老鼠洞”。
“团长,水……”一个小战士递过来半壶水,他的嘴唇干裂出血,水壶递过来时手还在抖。
吴邪接过来,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头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栋楼都在摇晃,灰尘像瀑布似的从天花板上泻下来。
“是鬼子的重炮!”一班长吼道,他们要炸楼!
吴邪心里一沉,刚才只顾着堵地下通道,忘了日军的炮兵还在江面上的炮艇上。
他冲到窗边,撩开破烂的窗帘往外看,只见黄浦江面上停着三艘日军炮艇,舰炮正冒着白烟,码头边缘的建筑已经塌了大半,碎石和断木滚进江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必须打掉那几艘炮艇!”吴邪一拳砸在窗台上,不然咱们迟早被埋在这儿!
“可咱没有重武器啊!”一班长急得直跺脚,迫击炮的射程根本够不着!
吴邪的目光落在弹药库的铁门上,突然眼睛一亮:
有了!把炸药包捆起来,用绳子吊到楼顶上,等炮艇靠近了,就给它来个天女散花!
说干就干,战士们从弹药库里搬出十几箱炸药,用绑腿捆成三个大炸药包,每个足有五十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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