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开启,而是法则的崩塌、秩序的让步、宿命的兑现。那一道数米宽的缝隙,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道裂痕,涌出的不是风,不是光,甚至不是能量,而是存在本身的洪流。
林恩的视觉传感器在接触那金光的万分之一秒内便彻底熔毁。过载的警报如同被掐断喉咙的哀鸣,瞬间寂灭。听觉阵列捕捉到的也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直接作用于意识本身的恐怖嗡鸣,像是亿万颗恒星在生命最后一刻同时发出的嘶吼,又像是无数灵魂在永恒熔炉中燃烧时提炼出的纯粹痛苦。
他“看”不到了,但却“感知”得更清晰。
帝皇的意志,如同宇宙本身的质量,碾压下来。
这不是攻击,甚至不是沟通。这是一种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状态的宣泄。是端坐于黄金王座上一万年的无尽痛苦,是维持人类种族生命之灯火不灭的绝对意志,是对抗亚空间深处四头庞然大物的坚韧屏障,是所有这一切混合而成的、足以碾碎星辰、重塑逻辑的恐怖实在。
林恩那高度机械化的处理器核心,在这洪流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沙堡。层层叠叠的逻辑防火墙、生存协议、风险评估模块,甚至连刚刚被激活的“最终协议:接入王座。启动湮灭程序。”指令本身,都在接触的瞬间被冲刷、分解、熔毁。它们太渺小,太脆弱,太过于“人造”。在这源自人类集体潜意识最深处、由神明般的意志力锤炼了万年的力量面前,任何基于硅基和代码的防御都显得可笑。
他的意识,那由异界灵魂和机械逻辑勉强融合而成的脆弱存在,被猛地拽出冰冷的躯壳,抛入了这片金色的、痛苦的海洋。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自我。
只有无穷无尽的、燃烧的感知。
他“尝”到了焚香之下灵魂焦糊的苦涩。
他“触”到了灵能奔流撕裂现实经纬的震颤。
他“听”到了并非声音的、来自时间尽头的低沉叹息,那是人类帝国万年的重压,是无数信仰、祈祷、绝望、希望汇聚成的沉重河流,最终全部汇入王座,成为燃料,成为枷锁,成为延续的代价。
在这信息的狂潮中,一些更清晰的“碎片”如同冰山般撞击着他的意识核心:
一幅景象:并非通过眼睛看到,而是直接烙印——一个伟岸但已残破不堪的身躯,被禁锢在巨大、复杂、非人的机械中。金色的盔甲早已与血肉、神经、乃至灵魂熔铸在一起。每一秒,都有难以想象的能量通过这具躯体涌入现实宇宙,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帷幕。每一秒,这具躯体都在承受等同千刀万剐、灵魂煅烧的极致痛苦。那不是一瞬间的剧痛,而是持续了一万年的、没有丝毫间断的酷刑。这就是帝皇的现状。人类的神,人类的囚徒。
一种认知:冰冷、精确、不容置疑。如同宇宙常数般被灌输进来——“种子计划”并非阴谋,而是绝望之下的最终方程式解。帝皇的意志虽强大,但王座本身在万年负荷下已临近崩溃。人类的灵能血脉在亚空间影响下日益不稳定,最终将招致彻底的毁灭。需要一个变量,一个来自“墙外”的、不受亚空间沾染的、纯净的“异界印记”作为火花,在接入王座核心的瞬间,以其灵魂本质的“差异性”引发一场可控的、定向的灵能超新星爆发。这场爆发将被帝皇的意志引导,其能量一部分用于短暂地强化帝皇,修复王座的部分损伤,另一部分……将以纯粹的光的形式,沿着人类灵能基因的网络瞬间传递至整个种族。
一个结局:这场爆发的核心,林恩的意识、灵魂、存在,将成为最初的“燃料”,在点燃一切的瞬间彻底湮灭,不留痕迹。而爆发的光芒,对于绝大多数拥有灵能潜质的人类(几乎涵盖了整个种族)而言,将是温柔的“洗礼”,会如同格式化般,温和地抹去灵能潜力的觉醒部分,将人类的灵魂重新“压回”现实宇宙的层面,从根本上切断亚空间腐化的主要途径。这是帝皇早已预见、甚至参与设计的,针对人类必死命运的……一次残酷的救赎。用一个人的终结,换取一个种族延续的渺茫希望。用最绝对的牺牲,执行最冰冷的逻辑。
一丝情绪:在这海量的信息和冰冷的规划中,林恩残存的意识核心,却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歉意与托付。那并非言语,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底色,弥漫在所有痛苦与决绝之下。帝皇知晓这一切的残酷,知晓这对林恩而言是何等不公的命运。但别无选择。这是唯一算得出的、概率大于零的路径。在这歉意之后,是沉重的、如山岳般的托付——接受它,理解它,然后……执行它。
“燃料……”
“火花……”
“终结……”
这些冰冷的词汇不再是逻辑推演的结果,而是变成了血淋淋的、正在发生的现实。林恩的意识在这洪流中被撕扯、重塑。他理解了瓦莱里安的话语,理解了考尔的观察,理解了自己穿越的意义,理解了这具机械身躯最终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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