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步伐庄重而不可撼动,如同两座自创世便已铸成的秩序,携带着至高无上的法则威严,踏入冥界深处。
每一步落下,都将幽冥的黑岩踏出细微的、瞬间愈合的裂纹。
那裂纹还未及延伸,便被她们神性中至高无上的“秩序”与“恒定”所凝固和压制,仿佛被封印在时间之外,动弹不得。
其中,赫拉脚踝处的梅花石脚链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律动如同极地寒冬的冰凌,每一下都带着王权对死亡领域不可抗拒的宣告。
无数新生的梅花嫩芽,带着银霜与凛冽的生命力,随之顶破她银灰色裙角的投影。
它们迎着冥界铅色的天空,在绝境中无声而傲然地绽放,这是赫拉在最深沉黑暗中,对不屈生命力与主权的铁血宣示。
而赫斯提亚则仪态万方,优雅如月华流淌。
她月华般的裙裾下,脚踝处佩戴着由不朽炉火凝练成的赤金细链。
在她玉足的轻移间,那细链发出清脆而沉稳的“叮咚”声。
这声音不像乐音,更像是家庭中心的恒定频率,瞬间抵消了冥界法则的沉重和压抑,如同最古老的宇宙基音在回响。
在赫斯提亚的脚下,那原本贫瘠、冰冷的冥土并没有被破坏,反而泛起一层微小、流动,却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
这火焰并非灼烧,而是烙印,在她们前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永恒安宁的炉灶契约符文,将她们走过的路径化为一块不被冥界法则侵扰的、恒定的神圣领域。
随着距离的缩短,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和凝固的哀伤,被一种纯粹到令人窒息、极端的法则压力所取代。
这里是皮里弗莱格同河与科库托斯河交汇的扭曲焦点,也是整个冥界最靠近创世之初“律法”具现化的地方。
赫拉感觉到她周身冬季形态的寒意陡然加重、提纯。
这不再是她自发散出的威压,而是被环境中高阶法则的重压所压缩、淬炼。
而且,这种压力像是无数双透明的眼睛在审视她的每一个念头,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混乱与越界,只留下极致的、冰冷肃穆的秩序之核。
赫斯提亚肩头的负担也骤然增强。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绝望】神格在被这股力量疯狂激发和拉扯,试图将她的金色圣火导向熄灭。
然而,她紧紧抓住赫拉的手,将炉火的恒定意志发挥到极致。
那团微小却永恒的火焰,像宇宙初生的第一缕光,在虚无与报应的阴影中,稳定地、绝不颤抖地燃烧着。
终于,她们面不改色地穿过了由暗红岩浆和哀嚎芦苇交织成的、无声的法则屏障,来到了一片广阔的、令人心肺收缩的圆形石台。
石台由比冥界岩石更深沉、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原罪黑曜石”铸成,其上铭刻着古老而晦涩的罪孽符号。
石台中央,立着一尊高耸的、无面且无性别、超越形态的雕像——那是“命运与公正”的原始具现,它没有五官,却带着足以压垮众生的审视。
在雕像的下方,以一个完美的半圆弧度,如从黑曜石中生长出来般,成为了法则最冷酷的延伸,复仇三女神和义愤报应女神巍然站立。
墨该拉头上的墨色犄角如扭曲的枯木生长,提西福涅头上的黄金犄角呈螺旋状刺破穹顶,阿勒克托头上的鎏金犄角如藤蔓般肆意生长。
她们脚下的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崩塌,裂缝中若隐若现地伸出无数枯手试图抓住她们的裙摆,只可惜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幻影。
复仇三女神的瞳孔深处浮动着相同的暗金色旋涡,口中低沉的“血债血偿”咒语仍在嗡嗡回荡。
而在她们中央,站着那位义愤报应女神——涅墨西斯。
空气因她的存在而变得粘稠如蜜,带着审判前特有的、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
寻常的光影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唯有从她周身辐射出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切割开混沌,为这片空间烙下清晰、不容混淆的边界。
涅墨西斯头戴着象征“天平与度量”的简单冠冕。
她身着纯粹的暗银色长裙,流动的法则条纹与凝固的夜色交织而成。
裙上无繁复刺绣,唯有简洁而有力的几何纹路,勾勒出天平、利剑、锁链与断裂的冠冕图案,每一笔都闪烁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
宽大的袖摆随着她的动作无声拂动,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梳理得平直而肃杀。
腰间悬挂着一柄象征裁决的无鞘短剑,剑身朴素,却散发着令万物噤声的寒意。
她的长发如同亿万道被瞬间冻结的闪电,根根分明,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墨黑的银灰色,其间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细微的电弧,发出极低的嗡鸣。
而她的双眼是两潭映不出任何倒影的、绝对冷静的深紫色,瞳孔深处没有星辰流转,只有纯粹的、不含一丝人性情感的审视与衡量。
脸庞线条清晰如刀削斧凿,美丽却拒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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