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猛地抬头,手电还放在地上,光束照着天花板的横梁。刚才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只有铁架还在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没动,也没出声。手机屏幕早就黑了,厂区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他知道现在不能慌,更不能喊。对方要是冲他来的,早就动手了。可如果只是路过,那自己一有动静,反而暴露位置。
他慢慢把战术手电拿起来,手指在侧面按钮上滑了一下,调成频闪模式。然后突然朝上方按下。
强光一闪一灭,节奏极快。就在第三次闪烁的瞬间,他看清了——横梁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根断裂的电线垂下来,在风里微微摆动。
人走了。
他松了口气,但没放松。刚才那道影子不是幻觉,也不是老鼠或野猫能造成的高度。有人来过,而且动作很快,察觉到他的存在就立刻撤离。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他蹲下身,先把手表放进防静电证物袋,封好口,贴身塞进内衬口袋。又掏出备用手机,打开相机,对着手表背面刻字拍了一张,再拍了屏幕最后显示的定位信息:滨海港D7区。
照片存好后,他把手机关机,放回腰包。
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原路返回是最安全的选择,毕竟他刚进来时没触发任何异常。他沿着夹层边缘往小窗方向走,脚步压得很低,每一步都先试探地面是否稳固。
走到货梯井道附近时,他停下。月光从屋顶破洞斜照进来,勉强能看清周围。他掏出随身小刀,把证物袋里的手表拿出来,拧开后盖。
表壳内部多了一块黑色模块,焊点很新,明显是后来加进去的。线路连到了主板和电池接口,不破坏原有结构就能持续供电。
这是追踪器。
绑匪不是怕被人找到这块表,而是想利用它反向定位。谁捡到它,谁就会被盯上。这个工厂可能根本不是临时藏人点,而是一个饵——专门等警察来搜,留下线索,引他们走进局中局。
余罪盯着那块模块看了两秒,重新装好表壳,收进口袋。
皮鞋、药瓶残片、物流标签……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有价值的是这块表。它不只是遗物,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警告。
对方知道警方会查监控,知道他们会追车辙印,甚至预判了调查节奏。苏雪给的名单,他刚拿到就有人穿警服去查同一区域。现在他又在工厂撞见神秘人影。这一切串起来只有一个解释:队伍里有问题。
他必须赶在消息扩散前,先把证据送出去。
回到南侧锅炉房,他确认四周没人,才翻出铁丝网缺口。外面巷子静得吓人,风吹着垃圾袋在地上滚。他贴着墙根走了五十米,钻进路边一个废弃公交站亭。
站亭顶棚塌了一半,玻璃全碎了,但至少能遮点风。他靠在里面,掏出加密手机,连上个人热点,登录云端邮箱。
把照片和笔记上传,设置自动发送倒计时二十四小时。万一他失联,这些资料会自动发给指定联系人。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时间:凌晨1点03分。
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市区道路基本空了。他起身走向停车点,步伐加快。
车子还在原地,没被动过。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反锁,发动引擎。导航输入市局地址,但没直接开过去。
他在路口停了几秒,然后改了目的地——法医中心。
这块表上有生物痕迹的可能性很大。指纹、皮屑、汗渍,甚至是绑匪接触时留下的微粒。要提取这些东西,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安怡虽然讨厌他那套野路子,但在技术上从不出错。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这块表的来历。只要他不说是在工厂捡的,只说是“现场周边排查发现”,就不会引起怀疑。流程上也说得通:普通物证移交法医检验,合情合理。
他踩下油门,车子驶上主干道。
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车窗。他握着方向盘,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线索。
NX-7纽扣出现在别墅,说明绑架发生在换衣过程中;中枢神经抑制剂残留,证明使用了特殊药物;改装GL8消失在纺织厂岔道口,说明转移路径经过精心设计;U盘名单第三个名字被匿名提醒别信,说明内部有线人泄密;而现在,这块带追踪器的手表出现在电机内部,说明受害者曾试图藏线索,而绑匪迅速反应,反过来布控。
这不是普通的绑架案。
这是针对精英阶层的精准清除,背后有一整套运作体系。有策划、有执行、有技术支援,甚至可能有公权力掩护。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手表还在。
D7区是码头仓储重地,进出货柜都要登记。但如果对方走的是黑通道,或者有人内部放行,那就很难查。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块表。只要能在上面提取到有效痕迹,就能顺藤摸瓜。
他想起安怡上次在解剖室说的话:“这种药不会出现在市面上,来源一定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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