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船缓缓靠港，晨光洒在甲板上。余罪站在栏杆边，手里还捏着那支没点的烟。远处补给艇的反光已经看不见了，风也小了下来。
许平秋带着警卫登船，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拍了下余罪肩膀：“任务评估通过，全体休整三天。”
“今晚七点，局里安排庆功宴，别告诉我你不想去。”
余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轻轻放进口袋。他没说话，只是把配枪交给了旁边的登记员。这个动作做完，整个人像是松了一截。
回到宿舍，他冲了个热水澡。镜子里的人脸色发青，眼下有明显的黑影，左肩那道旧疤在水汽下泛着白。他盯着自己看了几秒，嘴角动了动，低声说了句：“活着就好。”
晚上六点五十，市局宴会厅外。
安怡最先到。她穿了身深灰色套装，头发扎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到余罪进门，她只说了一句：“实验舱残留药物的最终报告出来了，数据都封存了，没人能复活那个项目。”
声音还是冷的，但眼神比以前多了点东西。余罪点点头：“辛苦你了。”
五分钟后，苏雪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酒红色长裙，卷发挽成髻，耳坠闪了一下。她直奔余罪，举起香槟杯：“这次，我可没拖你后腿。”
余罪笑了：“你还救了我两次命。”
两人对视一秒，都没再多说。有些事不用讲明白。
林宇婧最后到，一身特勤制服，肩章擦得发亮。她没说话，走过来拍了拍余罪肩膀，递出一个U盘：“所有追踪记录备份好了。”
这就是她的风格。不多话，但从不掉链子。
三人坐在同一桌，位置没刻意安排，却自然形成了一个三角。安怡讲技术细节时，苏雪补充情报来源，林宇婧接着说行动节点。余罪听着听着，忽然笑出声：“你们仨合起来，比我强。”
“那是。”苏雪晃了晃杯子，“你要是个系统，我们就是你的四个模块。”
“那你是什么模块？”余罪问。
“核心动力源。”她眨眼，“没我供能，你早停机了。”
安怡轻哼一声：“我看你是干扰项。”
“哎哟，法医姐姐吃醋啦？”
“我只是陈述事实。”安怡面不改色，“你在C栋通风井那次，差点触发红外阵列，要不是我提前关了备用电源，你现在就在海底躺着了。”
苏雪翻个白眼：“那我也提醒过B区有巡逻犬吧？你怎么不说？”
林宇婧插了一句：“你们说的我都记了，回头写进总结报告。”
三人都笑了。笑声很轻，但很真。
主菜撤下后，余罪站起来，举起酒杯：“这杯，敬咱们没死在这趟。”
安怡举杯，声音不大：“下次别再让我远程注入干扰码了，太冒险。”
表面是责备，其实是担心。余罪听出来了。
苏雪笑着接话：“要我说，再来一次我也敢跟进去。只要你在前面走。”
林宇婧望着窗外夜色，忽然开口：“其实……我已经收到风声。”
“什么风声？”余罪问。
“边境那边最近出现新型神经药物流通，包装上有深蓝项目的标记残迹。”
“谁的消息？”
“线人。”她看向苏雪，“她说你该请她喝一杯了。”
满桌人都笑了。气氛从庆功变成了备战。
安怡放下杯子，语气平静：“如果真有新案子，我想继续参与。”
“这次我知道怎么配合你了。”
余罪看着她。这个曾经最看不上他办案方式的女人，现在愿意跟他一起冲。
他又看向苏雪：“你呢？”
“我在道上还有人。”她耸肩，“只要有钱，消息就不会断。”
林宇婧没表态，但手指在桌下点了点手机屏幕——那是她在调卫星图的习惯动作。
余罪重新举起杯：“那就说好了——不管什么案子，咱们四个，还是一起上。”
散席时快十二点。停车场灯光昏黄。
余罪送三人到车边。安怡拉开车门，突然回头：“那艘补给艇，你后来查了吗？”
余罪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神。”她淡淡地说，“从海上回来就没变过。”
苏雪摇下车窗：“我认识一个跑远洋货轮的老客，他说最近南海航线常有无标识船只夜航。”
“凌晨两点左右，雷达扫不到。”
林宇婧刚上车，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马上抬头看向余罪：“刚才调了卫星图，那艘船……属于一家空壳航运公司，注册地在塞班。”
余罪站在原地没动。风吹过来，有点凉。
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夹在耳朵后面。这是他的习惯——事还没完。
安怡发动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又停下。她摇下车窗：“明天上午九点，法医中心出一份低温代谢抑制剂的检测标准。”
“你要用得上。”
余罪点头。
苏雪也停了车：“我让线人盯住几家离岸支付平台，一旦有大额转账就通知你。”
林宇婧发来一条短信：【已申请跨境通讯优先通道，二十四小时待命。】
余罪一条条看完，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抬头看天。夜空干净，星星很亮。
远处一辆黑色SUV缓缓驶入停车场，车灯扫过地面，停在角落。驾驶座下来一个人，戴着帽子，低着头，快步走向出口。
余罪眯了下眼。
那人走得很快，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左手提着一个银色金属箱。
箱子不大，但走路时身体明显向右倾斜。那是重心被压住的表现。
余罪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一直跟着。
那人走到楼梯口，掏出一张门禁卡刷了一下。红灯闪了两下，没开。
他又刷了一次。
绿灯亮起，门开了。人进去后，门自动关闭。
余罪掏出手机，打开相机 zoom 到最大，对准那扇门。
门框上方有个小标签，写着编号：B3-07。
这是后勤仓库区，平时只存放设备零件。
他正要放大截图，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六个字：
**他们换了交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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