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山路,脚下的青石砖还沾着未干的雨珠,踩上去难免打滑。沈逸尘走在最前面,玄门执法堂的外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沾着泥点的内衬——那是昨天和张修士的人打斗时蹭上的,泥渍里还混着一点淡粉的妖气,是阿瑶当时帮他包扎伤口时不小心蹭上的。
他走得很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里的瓷瓶碎片,碎片的暖意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是母亲在悄悄指引着方向。山路两旁的灌木丛上挂着露珠,风一吹就往下滴,落在领口,带来一阵清凉,却没让他有半分寒意——心里的火还烧着,阿瑶说的那些话,母亲笔记里的字句,像添在火里的柴,让他越发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沈少主,你慢些走,阿瑶姑娘跟不上了。”林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无奈。沈逸尘回头时,正看见阿瑶蹲在路边,指尖泛着淡粉妖气,轻轻碰着一株被风吹倒的野草。妖气落在草茎上,那株快要枯萎的野草竟慢慢直起了腰,叶片也重新变得翠绿,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机。
谢昭言走在阿瑶身边,手里转着酒葫芦,眼神里带着点笑意:“急什么?离陵光阁还远,正好让阿瑶姑娘给我们讲讲过渡灵脉的事——毕竟,我们这些‘玄门弟子’,对灵脉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妖清楚。”他这话带着点自嘲,却没半分恶意,反而让气氛轻松了不少。
沈逸尘放慢脚步,等阿瑶和谢昭言跟上来。阿瑶站起身,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抱歉,我看到它快枯萎了,就忍不住想帮一把。”她指尖的妖气还没散,落在路边的野花上,花瓣瞬间绽开,露出里面嫩黄的花蕊,“过渡灵脉的灵力就是这样,能让万物都活过来,不管是人,是妖,还是植物,只要需要,它就会慷慨地给予。”
“玄门的典籍里,从来没提过过渡灵脉能滋养植物。”沈逸尘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疑惑,“典籍里只说灵脉是‘修士修炼之根本’,是‘人间之珍宝’,要‘严防妖族抢夺’。现在想来,这些话,不过是盟主为了独占灵脉编造的谎言。”
阿瑶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沉重:“盟主就是怕大家知道过渡灵脉的真相,怕大家知道灵脉不是修士的专属,所以才在典籍里篡改了灵脉的记载,还把妖族说成是‘灵脉的掠夺者’。可实际上,妖族比人类更懂怎么守护灵脉——我们族里有规矩,每次从灵脉汲取灵力后,都要种下一颗灵花种子,让灵脉能一直保持生机,可玄门呢?他们只知道掠夺,却从不懂得回报。”
谢昭言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是昨天从修士身上搜来的“灵脉勘察报告”。他指着上面的字迹:“你们看,这里写着‘雾隐村灵脉灵力充沛,可开采十年’,所谓的‘开采’,就是用符纸强行抽取灵脉的灵力,根本不管灵脉会不会枯竭。盟主想要的不是灵脉,是能让他变强的‘工具’。”
沈逸尘凑过去看,报告上的字迹潦草,却能清楚看到“开采”“抽取”“供盟主修炼”等字眼,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想起陵光阁的灵脉殿,小时候他去灵脉殿玩,灵脉柱泛着浓浓的金光,站在旁边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暖意,可最近几年,灵脉柱的金光越来越淡,甚至偶尔会泛出黑色的纹路——当时盟主说那是“妖邪污染”,现在才知道,那是灵脉被过度掠夺后,快要枯竭的征兆。
“我听说,陵光阁的灵脉柱,最近几年越来越暗了。”阿瑶的声音带着点担忧,“是不是因为盟主用符纸抽取了太多灵力?如果再这样下去,灵脉柱会彻底变成‘死脉’,到时候,整个陵光阁的灵力都会断绝,玄门的弟子再也没办法修炼。”
谢昭言喝了口酒,眼神里带着点冷意:“盟主才不管这些,他只想尽快修炼成‘掠夺灵脉符’,到时候,他就能强行夺取别人的灵脉,就算陵光阁的灵脉枯竭了,他也能靠抢夺别人的灵脉活下去。他要的不是玄门的繁荣,是独霸天下的权力。”
沈逸尘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母亲当年被盟主诬陷“通妖”时,曾在大殿上大喊:“灵脉非私产,若为一己之私掠夺灵脉,必遭天谴!”当时没人相信母亲的话,反而觉得她是“妖言惑众”,现在想来,母亲当时说的,全是真话。如果当时有人愿意相信母亲,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发生。
“你们知道吗?过渡灵脉的灵力是循环的。”阿瑶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她指着路边的小溪,溪水清澈,里面有几条小鱼在游,“就像这条小溪,水从山上流下来,滋养了岸边的植物,植物枯萎后又变成养分回到土里,土里的养分又滋养了水源,这样循环往复,永远不会断绝。过渡灵脉也是一样,我们从灵脉汲取灵力,又通过各种方式把灵力还给自然,这样灵脉才能一直保持生机。”
谢昭言把酒葫芦递给沈逸尘:“喝口酒暖暖身子,也好好想想阿瑶姑娘的话。”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你母亲当年反对盟主,不仅仅是因为他屠杀妖族,更是因为他破坏了灵脉的循环,断了万物的生机。你要做的,不只是揭穿盟主的阴谋,更是要让大家重新认识灵脉,重新学会守护灵脉——这才是你母亲真正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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