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叔!走,后山沟摸鱼去?”
“狗蛋叔,听说镇上来放露天电影了,溜不?”
更多时候,是揣着点家里“顺”出来的东西——半块杂面饼子,一小撮咸菜疙瘩,甚至偶尔是半碗稠糊糊的玉米粥——溜过来,跟李狗蛋分着吃,就着山泉水,天南海北地胡侃。李狗蛋记着这份情,农忙时三妮实在忙不过来,他也会拖着懒筋去搭把手,虽然效率不高,但好歹是份心意。猛子则喜欢跟狗蛋叔分享点“男人的秘密”,比如他和媳妇三妮炕上那点事儿,绘声绘色,唾沫横飞,每次都把李狗蛋听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滚蛋滚蛋!说点别的!”心里却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又痒又涩,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渴望。
窗外,狂风像是发了疯的巨兽,卷着瓢泼大雨,狠命地抽打着大地。白天还开得轰轰烈烈、醉人心魄的桃花,此刻在风雨中凄厉地哀嚎,娇嫩的花瓣被无情地撕扯下来,和着泥浆、污水,糊满了凹山村坑洼不平的土路,像一场盛大而绝望的葬礼。冰冷的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灌进来,滴在李狗蛋裸露的肩头,激得他一哆嗦。饥饿和寒冷像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
就在他蜷缩在破床上,琢磨着是不是该冒雨去后山扒点能吃的野菜根时,一阵急促的、带着水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外。
“狗蛋叔!狗蛋叔!快开门!”是刘猛子!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李狗蛋有气无力地挪过去,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刘猛子湿漉漉的脑袋立刻探了进来,雨水顺着他的头发、鼻尖往下淌,但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却跳跃着异常明亮的光,像黑暗中点燃的两簇小火苗。
“快!天大的好事!”刘猛子一把拽住李狗蛋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家里那‘母老虎’!带着俩崽子回娘家了!说是她娘腰疼病又犯了,得待几天!哈哈哈,老天开眼!走,上我家!我藏了半瓶地瓜烧!还有……刚出锅的油饼!香得能馋死个人!”他夸张地吸溜着鼻子,仿佛那油饼的香气已经钻进了鼻孔。
油饼!地瓜烧!
这几个字像带着钩子,瞬间勾住了李狗蛋肚子里那条饿疯了的馋虫,口水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睛都直了。但下一秒,一张总是板着、写满嫌弃和冷漠的脸浮现在脑海——三妮。想到猛子媳妇那双刀子似的眼睛和能把人冻僵的冷脸,李狗蛋刚刚燃起的热情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熄灭了大半,脚步也钉在了原地。
“不……不去不去,”他慌忙摆手,眼神躲闪,“猛子,你……如果知道了,非得拿烧火棍抽死我不可!上次我去借盐,她就……”
“啧!怕她个球!”刘猛子不耐烦地打断他,用力把他往外拖,“跟你说了她回娘家了!今晚肯定回不来!这大风大雨的,路上都得淹了!走走走!磨叽啥!酒都温上了!再不去饼都凉了!”猛子的力气很大,李狗蛋那点微弱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被他半拖半拽地拉进了狂暴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浇透了李狗蛋单薄的破褂子,冻得他牙齿咯咯打颤。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没过脚踝的冰冷泥浆,狼狈不堪地冲到刘猛子家那堵低矮的土坯院墙外。刘猛子家亮着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纸,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诱人。
“到了!”猛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伸手就去推那扇虚掩着的院门。你等我会。等了会也没有见猛子回来。李狗蛋往猛子家门靠了靠。
就在李狗蛋的脚即将迈过门槛的刹那,一阵极其古怪、难以形容的声响,像冰冷的铁钉,猛地穿透哗哗的雨声,狠狠钉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声音……是刘猛子!粗重、急促,像拉破的风箱,又像濒死的野兽在低吼,带着一种李狗蛋从未听过的、原始的、近乎痛苦的喘息。紧接着,是另一个声音……是王三妮!那声音断断续续,似哭非哭,似哼非哼,压抑着,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勾魂摄魄的颤音,像小猫爪子,一下下挠在李狗蛋最敏感的心尖上。
里面是是王三妮呀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一丝……催促?那语调是李狗蛋从未在她口中听过的。
刘猛子喘得像要背过气去,话语被剧烈的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
话音未落——极度满足的哼叫,猛地拔高,如同两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薄薄的土墙和狂暴的雨幕,直直扎进李狗蛋的耳膜深处!
紧随其后,是那张破旧木床不堪重负、濒临散架的疯狂呻吟,密集、急促、狂乱,像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李狗蛋骤然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李狗蛋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一股滚烫的热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脸颊和耳朵瞬间烧得通红滚烫,像是要滴出血来;但紧接着,那滚烫又如同退潮般急速褪去,只留下彻骨的冰凉和一片死寂的苍白。巨大的羞耻、窘迫、还有一股莫名的、尖锐的刺痛感,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遍全身。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捉住的小偷,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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