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那点热乎劲儿又冒了上来。都答应要娶人家了,那就是自己的婆娘了,这会儿关心关心,总没错吧?他搓着手,往床边挪了挪,声音有点干:“晴晴,你…你饿不饿?俺去巷口给你买俩包子?”
阮晴晴没回头,闷闷地说:“不饿。”
李守兔又搓了搓手,看着她细瘦的肩膀,心里那点男人的心思像野草似的疯长。他这辈子没碰过女人,阮晴晴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混着点皂角香,飘进他鼻子里,勾得他心头发痒。他壮着胆子,慢慢抬起手,想碰碰她的头发——就一下,轻轻碰一下,应该没事吧?
他的手刚要碰到那乌黑的头发,阮晴晴像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往前一窜,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她转过身,脸色白得像纸,眼睛里刚消下去的恐惧又涌了上来,还带着点抗拒,像只炸了毛的猫。“别碰我!”她的声音又尖又急,带着不容分说的坚决。
李守兔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得能在地上抠出个地窖来。他缩回手,在裤子上使劲蹭了蹭,心里有点窝火:“咋…咋了?咱不是都说好了要结婚吗?碰一下头发都不行?”
阮晴晴把自己往床角缩了缩,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地上的裂缝,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俺们老家有规矩…没拜堂之前,男人不能碰女人。碰了就是坏了规矩,老天爷会怪罪的,日子过不长。”
李守兔愣住了。他老家也讲究婚前规矩,可顶多是不能搂搂抱抱,碰下头发、拉拉手,哪至于这么严重?他挠了挠头,一撮头皮屑掉下来,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你们那儿规矩…这么大?”
阮晴晴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朝他招了招手:“兔哥,你过来点,我跟你说个事儿。”
李守兔不明所以,把耳朵凑了过去。他闻到阮晴晴头发上的香味,心里又开始发慌,像揣了只蹦跶的兔子。
阮晴晴的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吹在他耳廓上,痒痒的:“俺们那儿结婚,不光这规矩…还有个更重要的,叫‘抗婚’。”
“抗婚?”李守兔皱起眉头,他听过“逃婚”,听过“抢婚”,就是没听过“抗婚”,“啥意思?是…是不想嫁,跟家里闹?”
阮晴晴的脸“腾”地红了,红得像熟透的山楂,她往门口瞟了瞟,确认没人偷听,才咬着嘴唇,声音更小了:“不是跟家里闹…是…是入洞房的时候…”
李守兔的心“咚”地跳了一下,耳朵根子又开始发烫。
“就是…就是新人进了洞房,要…要做那事儿的时候…”阮晴晴的声音抖得厉害,像是说这话能烫着舌头,“新娘子得使劲反抗…得哭,得喊,说舍不得爹娘,不想离开娘家…还得…还得抓新郎…”
“抓俺?”李守兔惊得差点蹦起来,被阮晴晴一把按住了胳膊。
“嗯!”阮晴晴点点头,眼睛里带着点老辈人传下来的认真,“得抓破皮,最好是胳膊上、后背上…得见红。老人们说,这才叫贞烈,说明新娘子不是上赶着嫁的,心里装着娘家。”
李守兔倒吸一口凉气,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见…见红?这…这不是打架吗?洞房花烛夜,先干一架?”他实在想不通,结婚是喜事,咋还得见血?
阮晴晴像是怕他不信,急得往他跟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固执:“是真的!俺从小就听奶奶说,她嫁给爷爷那晚,把爷爷胳膊抓得全是血印子,村里人都说奶奶是好姑娘。要是不反抗,会被婆家笑话的,说这媳妇太随便,以后在村里抬不起头。”
她顿了顿,看李守兔一脸傻相,又补充道:“这时候新郎千万不能生气,也不能撒手。得沉住气,不管新娘子咋闹,咋抓,都得…都得按住她,把该做的事做完…天亮了,这婚才算真的成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脸埋在膝盖里,脖子根都红透了。
李守兔彻底懵了,张着嘴半天合不上,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反抗?哭闹?抓挠?见红?按住?这些词在他脑子里转圈,转得他头晕。他老家结婚,新人进了洞房,顶多是新娘子害臊,红着脸不说话,哪有这样又哭又闹还动手的?这哪是娶媳妇,这分明是上刑场——还是他当那挨打的犯人!
“这…这是啥规矩啊?”他挠着后脑勺,一脑袋浆糊,“好好的日子,为啥要折腾这个?”
阮晴晴抬起头,脸上的红晕退了,只剩下苍白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认真:“老祖宗传下来的,都这样。说是新娘子反抗得越凶,以后男人越疼她,日子过得越稳当。兔哥…你…你到时候千万别当真,别生气…也别…别松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哀求,眼睛里的恐惧还没散,又多了层担忧,像是怕他到时候真跟她急。
李守兔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可怜这姑娘,心疼她受的惊吓,想把她护在身后,可这“抗婚”的规矩,又像盆冰水,把他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热乎劲儿浇得透心凉。他一个庄稼人,就想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下地干活时能有个人递碗水,晚上回家能有盏灯亮着,咋就这么难?还得先挨顿挠,见了血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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