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缓过来了?”马全惊讶地低呼。
老吴也松了口气,连忙把那个塑料片藏回去。
这时,走廊传来狱警巡逻的脚步声。马全反应极快,立刻把老头放平,盖好被子,和李守兔、老吴迅速溜回自己床上,假装熟睡。
手电筒光束扫过铁栏,停留了几秒,没发现异常,渐渐远去了。
监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老头逐渐平稳的、粗重的呼吸声。
后半夜,李守兔一直没睡踏实,时不时竖起耳朵听角落的动静。老头似乎睡着了,呼吸声均匀了很多。
天亮起床铃响,大家照常起床整理内务。李守兔注意到老头动作虽然依旧缓慢,但比平时更有力了一些。洗漱时,两人在水池边相遇,老头浑浊的眼睛看了李守兔一眼,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用低得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多谢。”
这是李守兔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从这天起,号老头对李守兔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不再是完全的视而不见。食堂吃饭时,如果李守兔坐在旁边,他不会立刻走开;放风时,李守兔靠近,他也不会刻意避开。
又过了几天,一次放风,李守兔状似无意地走到老头常待的那个角落,看着远处的围墙,叹了口气:“这地方,格局真憋屈,感觉气都喘不顺。”
老头正眯眼看着天上的云,闻言眼皮动了动,没头没尾地低声说:“艮位缺角,巽风受阻,阴煞积聚,是非之地。”
李守兔心里一震!艮位、巽风、煞气……这真是风水行话!他猜对了!
他不明白,原来的师傅马一智说过类似的话:“老人家,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头瞥了他一眼,眼神深邃:“意思是,这监狱盖的地方不好,设计得更差,容易招灾惹祸,让人心绪不宁,是非不断。”
李守兔顺势接话:“您懂这个?怪不得我看您总像是在看什么。”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评估李守兔。或许是因为那夜的救命之恩,他难得地又多说了几句:“略知皮毛。年轻时行走江湖,混口饭吃的手艺。”
“那您……”李守兔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到了这里?”
老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深埋的痛苦和悔恨又一次掠过眼底。他闭上嘴,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提及。
李守兔不敢再问,转而请教:“那您看,像我这种背了冤枉官司的,有没有什么说法?”
老头重新打量起李守兔,这次看得更仔细,从他的眉眼看到身形,甚至让他伸出手掌看了几眼。
“眉锁心愁,眼藏屈辱,确是蒙冤之相。然山根未断,曙光隐现。”老头慢吞吞地说,“你之冤屈,与一女子有关,此女亦受人摆布,身不由己。”
李守兔心中巨震!阮晴晴!他差点喊出来!这老头居然能看出这个?!
“至于为何入此囹圄……”老头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你命犯小人,小人位高权重,其性如金,锐利冷硬。你之名字,‘守兔’……静守或有一线生机,妄动恐有更大灾祸。近期,勿信他人甜言,需防‘水’边之名者。”
郝木峰!名字带“峰”,五行属金?位高权重!李守兔只觉得后背发凉。而“水”边之名者?是指……他想起律师老周的名字,“周”字带“吉”但也近似水形?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他不敢确定,但立刻心生警惕。
“老兄,您……”李守兔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老头却摆摆手,打断他:“言尽于此。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那夜多谢你出手。但此事勿再对他人言。” 他说完,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孤寂的样子,背着手走开了,留下李守兔一人在原地,心中波涛汹涌。
自那天起,李守兔和老头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老头会多提点他几句,有时是教他如何在这监狱不好的风水格局里趋避一点(比如床位怎么调整,哪个方位尽量少待),有时是提醒他近期的运势起伏(比如某日易有口舌,需谨慎言行)。
李守兔也越发照顾老头,帮他领饭,洗衣房工作时悄悄把他的衣服打理得平整些。他从老头的只言片语中,隐约拼凑出一点老头的过往:他似乎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入狱,那女人骗光了他的钱财,还把他卷进了一桩大案,让他百口莫辩,心灰意冷之下,才变得如此孤僻沉默。具体细节,老头始终紧闭心门,不再多露半分。
但李守兔能感觉到,老头那看似死寂的心湖下,藏着巨大的伤痛和一段波澜壮阔的江湖往事。这位精通易经风水的老先生,自己或许也没能算准人生的无常,最终被困在了这高墙铁网之内。
有了老头的偶尔提点和暗中观察,李守兔在监狱里的日子似乎多了几分底气,也更多了几分谨慎。他牢记老头的话:静守,勿动,防小人。
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回味老头关于“水边之名者”的警告。同时,他也更加积极地劳动、学习,表现良好,为那渺茫的减刑机会努力着。他等待着,等待那个所谓的“时机”。
监狱高墙外的世界似乎很远,但高墙内的暗流,却每一天都在涌动。李守兔知道,他必须更加小心地在这片暗流中生存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而那位神秘的老风水先生,无疑成了他在这黑暗旅途中的一个意外的指引和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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