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龙无名推开木门,深深吸进一口晨间清冽的空气。山岚微凉,裹着松针与露水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斜斜切过檐角,在青石阶上铺开一道金边。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残留着一丝久卧初醒的滞涩感,可胸中却像被山风洗过一般通透——这天,真好。
“啊!哥哥——你醒了!!”
一声清亮雀跃的喊声从回廊尽头炸开,像只刚出笼的小云雀扑棱棱飞了过来。不用回头,光听那尾音上扬的调子、那藏不住的雀跃劲儿,龙无名就知道——是小金来了。
果然,一转身,就撞进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少年皇者站在晨光里,玄金绣边的袍角被风微微掀起,脸上笑意几乎要漫出来,连额前几缕碎发都跟着雀跃晃动。
“什么事这么高兴?”龙无名挑眉,语气带着三分打趣、七分纵容,“笑得跟偷了蟠桃园似的。别忘了,你现在是执掌东海三十六岛、统御十万鳞甲的‘金鳞皇’——端点架子,稳住气场。”他话音未落,已抬脚往庭院深处走,“走,去凉亭说。你嫂子刚睡下,昨夜守了你半宿,眼下睫毛还挂着倦意呢。”
“哎——”小金挠挠头,嘿嘿一笑,快步跟上,边走边压低声音:“哥哥你可算醒了!这三个月……啧啧,嫂子可是把‘药炉子’搬进了寝殿,熬汤、敷灵草、渡元气,连睡觉都攥着你的手腕测脉息!我偷偷数过,她鬓角新添了三根白发……”
“三个月?!”龙无名脚步一顿,瞳孔微缩。他只记得那场血战最后的灼痛与黑暗,原以为不过昏沉数日,竟已横跨整个春寒料峭、夏木葱茏——整整九十多个日夜。
小金眨眨眼:“对呀!您躺平的时候,昆仑派那边都快把庆功宴摆到南天门了……哦不,是差点摆成‘追悼会’——结果您一睁眼,他们全改办‘祈福法会’去了!”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如流光掠过——
“唰!”
龙无名刚抛向小金的酒瓶,半空中就被截胡。琥珀色酒液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微光,稳稳落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中。
“谁?!”小金怒目圆睁,袖口灵力暗涌,可一抬眼,顿时蔫了——秦王倚在朱漆廊柱旁,指尖慢悠悠旋着酒瓶,唇角噙笑,眼神里全是“我就等你炸毛”的促狭。
“小家伙,”秦王晃了晃酒瓶,瓶身映出他半张含笑的脸,“借你哥一瓶酒喝,犯天条了?”
“没!没意见!”小金秒变脸,笑容灿烂得能当琉璃瓦反光,“秦大哥想喝,小弟这就给您温三遍、滤七道、奉上金樽——您稍等,我这就去取!”
“行了行了,”龙无名笑着摇头,目光却已越过两人,望向凉亭外浮动的灵气微澜,“都进来吧,杵在风口当门神?凉亭又不是龙宫禁地。”
话音落,四道身影自虚空中凝实——正是常年守在龙无名寝殿外的四大龙卫。银鳞甲泛着冷光,腰悬古剑,站姿如松,可眼神却齐刷刷黏在桌上那几箱印着“茅台”二字的赤红纸箱上,喉结无声滚动,连最沉稳的老四,指尖都在轻轻颤。
“喏,”龙无名随手一挥,箱盖自动弹开,醇厚酒香混着灵气蒸腾而起,瞬间弥漫整座庭院,“喝。下次再嫌我小气,我就罚你们抄《太初酿酒经》三百遍。”
小金“噗嗤”笑出声,拧开一瓶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眯眼,却不忘朝四位龙卫眨眨眼:“我哥的话,就是我的旨意——来,诸位大人,今儿这酒,不醉不归!”
四人相视一眼,齐齐躬身:“谢皇恩!谢龙兄厚赐!”
瓶盖开启的清脆“咔哒”声此起彼伏,酒香与龙息交织升腾,连栖在梧桐枝头的仙鹤都歪着脑袋,伸长脖子往下瞅。
酒意微醺时,龙无名搁下酒瓶,指尖轻叩石桌:“昆仑派……最近动静如何?”
空气静了半拍。
林风垂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酒瓶冰凉的瓶身,欲言又止。龙无名却早将他神色尽收眼底,干脆一笑:“林族长,有话直说。咱们之间,何须绕弯?”
林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上头……下了严令。龙族即日起,不得插手昆仑之事。命令措辞极重,连‘缘由’二字都未予解释。”
凉亭里一时只剩风拂竹叶的沙沙声。
小金捏着酒瓶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天问仰头灌酒,喉结剧烈滚动;四位龙卫默默把酒瓶握得更紧,仿佛那是唯一能攥住的凭据——三个月前,若非龙无名以身为盾硬抗化形劫九重雷火,小金早已魂飞魄散;后来龙族遭蚀骨毒瘴围困,也是他单枪匹马闯入万毒渊,带回解药……这份恩情,比东海还深,比龙脊还硬。可族规如铁,上命如山,忠义两难全,唯余满腹郁气化作喉间烈酒,烧得人眼眶发烫。
秦王却忽然笑了。
他指尖蘸了点酒,在石桌上缓缓画了个圈,圈中浮起一缕淡金色仙纹:“你们猜,若当年昆仑得手,把龙无名钉死在断魂崖上——仙界传下来的,会是什么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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