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闲川看着他那副“我在陈述客观事实”的严肃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行行行,陆教授说什么就是什么。共振就共振吧,效果确实拔群。”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那股蚀骨的阴寒暂时被压制住了。
就在这时,迟闲川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眉头微挑,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抬手,拇指在其他四指指节上飞快地掐算了几下,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几秒后,他放下手,对着刚擦完汗转回身的陆凭舟,露出了一个散漫又带着点神秘的笑容:“陆教授,准备一下,楼下有‘贵客’到了。”
两人下楼时,民宿老板老郭正站在院子里,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和局促,招呼着两位刚进门的客人。正是簌粟村的巴久阿公和他唯一的亲人——阿依娜。
巴久阿公依旧拄着那根油亮的藤木拐杖,穿着深蓝色的土布苗衣,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如鹰。阿依娜则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穿着崭新的、绣着繁复花鸟图案的苗家盛装,头上戴着银光闪闪的凤冠,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但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和茫然,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部分,只剩下一个美丽的躯壳。她这副打扮,正是为即将到来的落花祭准备的。
老郭很有眼力见,看到迟闲川和陆凭舟下来,连忙迎上来,脸上堆着笑:“迟先生,陆先生,巴久阿公和阿依娜姑娘来了,说是有事找二位。你们聊,你们聊,我和我家那口子正好要去镇上采买点东西,让大娃在院子里扫扫地,不打扰你们。”说完,他对着屋里喊了一声,一个半大的男孩拿着扫帚跑了出来,老郭便拉着自己媳妇匆匆离开了小院,留下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巴久阿公的目光直接落在迟闲川身上,带着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后生仔,老头子我活了快一个甲子,看人还算准。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道门弟子,身怀‘入星骨’,是天生修道的好苗子。”他顿了顿,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阿依娜是我唯一的亲人。她跟我说,你有办法帮她摆脱‘落花洞女’的身份。老头子我今天厚着脸皮来求你,后天……就是她的落花祭了。”
“落花祭?”陆凭舟微微蹙眉,他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但直觉告诉他这绝非什么喜庆的节日。
阿依娜抬起头,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声音轻得像风:“落花洞女……是被山神岩君选中的新娘。到了年纪,就要在落花祭那天,穿上嫁衣,独自进入祭祀场后的‘落花洞’,等待岩君来接引……从此……与尘世隔绝,成为山神的侍奉者。”她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人……能活着回来。或者……回来的人,也……不再是人了。”
陆凭舟的眉头瞬间拧紧。他立刻从医学和心理学角度分析:“这是一种典型的群体性癔症和信仰控制下的献祭行为,所谓的‘山神接引’,很可能是利用特殊地形、致幻物质或者心理暗示,让受害者产生幻觉,最终导致失踪或死亡!所谓的‘回来不再是本人’,更可能是深度催眠或精神崩溃后的表现!”他的声音带着属于学者的冷峻和愤怒。
迟闲川点了点头,肯定了陆凭舟的分析:“陆教授说得没错。所谓落花洞女,不过是愚昧和恐惧催生的悲剧。阿依娜,我们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会帮你摆脱这个身份。”他看向巴久阿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巴久老头,你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阿依娜落花祭的事吧?”
巴久阿公沉默了很久,布满皱纹的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直视着迟闲川:“蚀魂蛊的滋味不好受吧?尤其是被炼祭过的蚀魂蛊,或者……现在该叫它‘阴蚀蛊’了。就算是身怀入星骨,不致命,但也扛不住这种阴毒东西日夜侵蚀神魂。”他顿了顿,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老头子我可以帮你解蛊!但是,有两个条件!”
“第一,帮阿依娜彻底摆脱落花洞女的身份,平安度过落花祭!”
“第二,帮簌粟村拿下‘黑水菁’的神启!”
陆凭舟刚想开口询问“神启”具体指什么,以及巴久为何如此笃定能解蛊,迟闲川却已经干脆利落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陆凭舟有些意外地看向迟闲川。迟闲川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巴久阿公似乎也没料到迟闲川答应得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随即深深看了他一眼:“好!爽快!那老头子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落花祭在明晚,时间紧迫,你们准备一下,今天日落前,我会让人来接你们进村。”说完,他不再多言,示意阿依娜跟上,转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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