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闲川点点头,立刻拿出那台老古董诺基亚给陆凭舟打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手术器械的碰撞声和模糊的交谈。
“喂?”陆凭舟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手术后的疲惫和清冷,但依旧清晰。
“陆教授,黑老狗死了!死在他的聚宝阁!方恕屿说现场很邪门,像是蜕仙门内部清理门户。”迟闲川言简意赅,语气凝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陆凭舟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声音:“我马上回去!半小时内到!”电话随即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当迟闲川赶到聚宝阁所在的古玩街时,时间已近中午。街口已经被拉起了刺眼的黄色警戒线。这是凤岭山今年第二起凶杀案了,而且死者还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古玩店老板,警戒线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和闻风而来的记者,议论声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猎奇的气氛。阳光照在青石板路上,却驱不散聚宝阁门口那股无形的阴霾。
方恕屿正站在警戒线内,背对着门口,脸色凝重得如同铁铸,眼圈发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又是一夜没怎么休息。他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抽,任由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看到迟闲川来了,他立刻掐灭烟头,迎了上来,压低声音快速交代情况,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今天上午十点多,一个来送货的快递员发现的。敲门没人应,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没看到人,但是后院的门是开着的,快递员说是好奇走过去就看到了……死法和之前的李果儿、孟倩很像,但又更……邪门。初步判断,是蜕仙门内部所为?或者说……我们是不是都猜错了?黑老狗跟蜕仙门其实没关系?他可能只是个被利用的中间商?”
迟闲川没有立刻回答,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迅速扫视着聚宝阁内部。虽然警方已经介入,现场被保护起来,但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尚未完全平息。
他摇摇头,语气肯定而低沉:“不会。虽然你们来的时候可能不明显了,但这里面有很明显的斗法痕迹,或者说……邪术施展后的残留。而且,”
他抬手指了指收银台后面那个被暴力撬开、此刻空空如也的保险箱,“如果黑老狗真的不是蜕仙门的人,那本放着蜕仙门线索的笔记本怎么会不见了?还有,”他的目光投向关公神像下方那个不起眼的抽屉——抽屉锁被破坏,里面空空如也,“那个锁着的抽屉,里面我们偷梁换柱的小瓷瓶也不见了!这绝不是巧合!”
方恕屿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疲惫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眼神锐利:“有道理。这更像是……灭口加销毁证据。凭舟呢?”
“他马上到。”迟闲川话音刚落,就看到那辆线条冷硬干练的黑色路虎卫士疾驰而来,一个利落的甩尾停在警戒线外。陆凭舟推门下车,快步走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匆忙赶路的痕迹和手术后的倦色,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初。
“恕屿,闲川。”陆凭舟朝两人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聚宝阁大门,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显然也嗅到了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残留气息。
“凭舟,来了就好。”方恕屿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看向迟闲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你要进去看看现场?黑老狗的死状……比之前的都要……血腥诡异,确定要去吗?我怕你……”他想起后院的景象,胃里还有些不适,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迟闲川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如霜,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锋芒:“可能没我想象中的恐怖吧?正好见识见识蜕仙门的手段,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语气轻松,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方恕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示意旁边的警员放行,领着迟闲川和陆凭舟穿过前堂,向后院走去。陆凭舟也默契地从随身携带的勘察箱里取出一次性口罩和手套戴上,做好了初步检查的准备。
聚宝阁内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味;一种甜腻到发齁、仿佛过度发酵的水果混合着内脏腐败的腐烂香气;还有焚烧纸钱香烛后残留的呛人烟熏味。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令人头晕目眩、胃部翻腾的诡异氛围,如同置身于一个废弃的屠宰场和香料作坊的混合体。
前厅还算正常,只是有些凌乱,几个博古架上的东西有被翻动的痕迹,一些瓷器玉器歪倒在格子里。但当方恕屿推开那扇通往后院的厚重木门时,一股更加阴冷、更加邪异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通往地狱的门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八面一人高的白色招魂幡,呈八卦方位插在地上,围成一个诡异的圆圈。每一面白幡都像是用劣质的丧葬纸糊成,在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幡面上,用暗红色、近乎发黑的粘稠液体,歪歪扭扭地写着八个大字——“蜕去凡胎,羽化登仙”!那字迹狂乱而扭曲,透着一股癫狂和邪异,仿佛是用手指蘸着血写就,笔画末端还带着滴落的痕迹,在白色的幡面上晕开一片片不祥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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