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道长离去后,青云观内复归宁静,唯有山风过隙,松涛隐隐。妙光王佛于静室中盘膝静坐,看似入定,心神却如明镜,映照着回龙湾水下那幽暗洞穴中的每一分气机变化,推演着即将到来的行动的诸般可能。那玄冰煞珠的阴毒,那白骨祭坛的邪异,那被禁锢生灵的微弱气息,尤其是那深埋祭坛之下、被怨念与邪阵封锁却难掩其本质刚正的前朝遗物,皆在其心中了然。
一日后,黄昏时分,玄诚道长风尘仆仆而回,面带倦色,眼神却透着一丝振奋。
“大师,诸事已备!” 他灌下一口凉茶,急促道,“贫道已联络城南栖霞观的玉阳子道友、城北清水庵的慧静师太,他二人皆是信得过的正道之士,修为精湛,闻听此事,义不容辞。官府那边,王通判(原王府司马王璇族弟,掌本地刑名漕运)亦深知此事利害,已密令漕工,于今夜子时,在回龙湾上游三里处的老龙口 堰堤,以检修之名,临时落闸蓄水半个时辰,足以短暂扰乱下游水脉灵机!玉阳子道友与慧静师太将携弟子在堰堤施法,稳固水势,避免溃坝,并布下‘三元镇水法阵’,最大程度削弱那邪阵与水脉的勾连!”
妙光王佛睁开双眼,目光清澈:“有劳道长及诸位道友。时机拿捏至关重要。子时落闸,邪阵必受扰动,那邪物感知巢穴有变,必会分神探查,乃至躁动不安。此乃我等机会。” 他顿了顿,问道:“那至阳之物的来历,可有所得?”
玄诚道长点头,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抄本:“正要告知大师!贫道查阅观中残存古籍,又询问了几位年老漕工,综合各方线索,基本可以确定。前朝末年,天下大乱,有一支拥护末代幼主的忠勇残军,由大将秦守岳率领,沿江撤退至此,遭敌军围剿,血战不屈,最终粮尽援绝,秦将军不愿受辱,携麾下亲兵及传国玉玺(仿品)及部分军资,于此地沉船自尽,誓不降敌。古籍载,秦将军性烈如火,功法至阳,其随身佩刀‘赤炎刀’乃海外寒铁精英所铸,饮血无数,煞气冲天,然其核心一缕忠魂战意,至死不灭,正是至阳至刚之物!想必那邪修亦是看中此物蕴含的磅礴阳气与煞气,欲以其为基,转化炼制那玄冰煞珠,却反被其不屈战意所阻,只能勉强镇压,无法完全炼化。”
“忠魂战意,不屈阳刚。 正是阴邪克星。” 妙光王佛颔首,“如此,计划可成。子时之前,贫僧需先至回龙湾畔,早作准备。”
是夜,月隐星稀,江风凛冽。临近子时,回龙湾四周已被官府派人悄然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妙光王佛与玄诚道长悄然抵达湾畔一处隐蔽礁石之后。江面漆黑如墨,唯有波涛拍岸之声,更显寂静诡秘。
子时正刻将至,玄诚道长取出三枚传讯玉符,捏碎一枚。片刻后,上游老龙口方向,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隆隆巨响,那是闸门落下的声音。紧接着,本就湍急的江水,似乎微微一滞,随即流淌得更加紊乱,湾内的漩涡肉眼可见地减弱了几分,整个回龙湾的水汽灵机,出现了一种凝滞与紊乱的迹象。
几乎在同一时间,妙光王佛灵觉清晰感知到,那水下洞穴深处的邪戾气息猛地一颤,随即变得躁动不安起来,那玄冰煞珠的光芒明灭不定,一股带着惊怒情绪的意念扫过水域!邪物被惊动了!
“就是此刻!” 玄诚道长低喝一声,与妙光王佛对视一眼,双双行动。
玄诚道长纵身跃至一块高大礁石之上,脚踏七星步,手掐五雷诀,口中念念有词,拂尘挥洒间,道道清心宁神符化作流光射入江中,并非攻击,而是旨在进一步扰乱水中阴邪气机的平衡,为妙光王佛创造机会。同时,他全力释放自身炼神返虚境界的纯阳道炁,如同灯塔般,吸引那邪物的注意。
而妙光王佛,则在玄诚道长动手的刹那,身形如一片轻羽,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江水之中,未曾激起半点浪花。入水瞬间,一层柔和而坚韧的无形气场自然笼罩其身,排开江水,隔绝寒意与邪气侵蚀。他并未施展惊天动地的神通,而是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循着早已锁定的方位,向着那水下裂缝疾速潜去。
水下昏暗,暗流因水脉扰动而更加混乱。妙光王佛心如止水,灵识如灯,精准地避开礁石暗涌,片刻间便抵达那裂缝入口。此刻,裂缝中溢出的玄冰煞气果然减弱了不少,且波动剧烈,显示那邪物正因巢穴异变而方寸微乱。
妙光王佛毫不迟疑,身形一缩,便如游鱼般钻入裂缝。裂缝内狭窄幽深,寒气刺骨,但对祂而言恍若未觉。前行约十丈,眼前豁然开朗,正是那幽暗水府!水府中央,白骨祭坛上,那暗蓝煞珠正剧烈震颤,散发出阵阵愤怒的波动,珠体表面,隐约浮现出一张扭曲模糊、充满怨恨的鬼脸,正是那邪物凝聚的灵体!它显然察觉到了入侵者,但却因水脉紊乱、外加玄诚道长在外吸引,一时无法全力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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