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野蛮生长与无声的绞索
王秘书的“调解”如同一场短暂的休战协议，表面上维持了脆弱的平静。赵天龙那边果然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再有明目张胆的混混上门挑衅。林建国和李素珍终于能睡个安稳觉，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了不少。
但林烨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赵天龙断腕之仇岂能轻易勾销？王秘书的“关照”又岂是毫无代价？他们都在等，等一个能将他林烨彻底按死，还不会惹上一身骚的机会。
他必须更快地变得强大，强大到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甚至需要仰视！
文化衫生意的成功，验证了模式的可行性，也提供了宝贵的启动资金。林烨没有丝毫停歇，立刻投入到下一轮的扩张中。
他首先改进了销售网络。不再仅仅依赖王磊等学生在街头零散销售，他开始有意识地将市场细分。让王磊他们主攻学校、电影院等年轻人聚集地；同时，他通过父亲林建国那仅存的一点人脉，悄悄联系上了工厂家属院里一些生活拮据、又有点闲的中年妇女，以稍低一点的批发价（六元五角）将文化衫供给她们，让她们在家属院内部销售。这部分市场虽然单价利润略低，但胜在稳定、隐蔽，且能覆盖到那些不太上街但有消费能力的职工家庭。
其次，他立刻着手第二批货的设计与订购。有了第一笔近七百元的纯利润作为底气，他的胆子大了很多。他再次通过邮政汇款（这次金额更大，他选择了更保险的电汇），向石狮那个虽然有过节但质量可靠的老板，订购了五百件文化衫！图样在原先“盼盼促亚运”和“冲刺90”的基础上，增加了两款更个性、更具“摇滚”和“叛逆”气息的图案，瞄准了更追求与众不同的年轻群体。
这一次，他没有再耍什么花招，直接联系，爽快付款。石狮那边的老板吃过亏，见识过林烨的手段，虽然心里可能还有疙瘩，但在真金白银面前，也表现得异常配合，承诺保质保量，尽快发货。商业规则，有时候比个人恩怨更有效。
资金在快速流转。第一批货的利润投入第二批，第二批的预期利润他已经开始规划用于租赁一个小仓库（或闲置民房）作为据点和尝试联系地区级的批发商。
林烨的“商业帝国”雏形，正以惊人的速度野蛮生长。他每天忙碌得像一个旋转的陀螺，联系货源、管理销售、设计图样、核算账目……但他乐在其中，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执掌金融帝国时，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状态。只是这一次，他的起点更低，每一步都踏得更加坚实。
他的变化，父母看在眼里，忧喜参半。喜的是儿子确实有本事，这个家眼看着就有了新的希望；忧的是这钱赚得似乎太快太猛，而且始终悬着赵天龙那把刀。
这天傍晚，林烨正在家中核对王磊交上来的销售款项，院门被敲响了。不是粗暴的砸门，而是礼貌的叩击。
林烨警觉地起身，透过门缝一看，外面站着的居然是王秘书，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他打开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王秘书？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王秘书摆摆手，没有进门的意思，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院子里石桌上那一沓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零散钞票上，虽然数额不大，但那积累的厚度还是显露出与这个家庭以往境况不符的活力。
“不了，就说几句话。”王秘书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小林啊，听说你最近……搞得很不错嘛。”
林烨心中一动，面上谦逊道：“王秘书过奖了，就是和同学们一起弄点小打小闹的社会实践，挣点零花钱，也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社会实践？呵呵。”王秘书笑了笑，意味不明，“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是好事。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微妙起来，“做生意，讲究的是合法合规，照章纳税。你这……算是个体经营了吧？有没有去工商所备案？税务方面……有没有了解过啊？”
如同一盆冷水，悄然浇下！
工商！税务！
这是悬在所有私营经济从业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90年代初，相关政策法规尚不完善，执行弹性很大，但一旦被盯上，想要找你的麻烦，简直是轻而易举！
林烨瞬间明白了王秘书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不是来关心，也不是来追旧账，而是来“提醒”，或者说，是来“警告”的！
赵天龙那边的暴力手段暂时行不通，他们就开始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准备用“规则”来卡他的脖子！
“谢谢王秘书提醒。”林烨压下心中的冷意，表情依旧平静，“我们这只是同学间的互助活动，数量小，范围也窄，应该还谈不上个体经营吧？当然，如果规模做大了，该办的手续，该交的税款，我们一定依法办理。”
他巧妙地将行为定性为“同学互助”，规避了当前的政策风险，同时又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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