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当日,智慧宫主厅座无虚席。
不仅是相关学科的学者和学生,许多听闻风声,对赞迪克颇有好奇的人们都聚集于此。
赞迪克目光扫过台下前排的几位答辩导师,包括脸色不太自然的卡派奇教授,眼底闪过期待与疯狂。
得益于海莉薇前段时间细致周到的准备工作,导师们显然认为自己将要聆听的是一场虽有创意但仍然属于常规范畴的学术报告。
赞迪克操作虚空终端,将自己那份《人体机械原理解构与效能优化可行性报告》的原文件投射到巨大的光幕上。
惊悚的标题一出现,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嗡嗡的低语。
按照教令院古老的传统,在学者进行公开答辩陈述时,出于对知识和发言者的尊重,旁人不得无故打断。
这条通常用于维护学术讨论秩序的规定,此刻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赞迪克的暂时屏障。
起初,赞迪克还有所收敛,用相对规范的学术语言包装他那骇人听闻的理论。但很快,随着他深入到自己最痴迷的核心领域,那些谨慎的措辞便都被抛诸脑后,化为了充满诱惑与危险的阐述。
“……我们过度推崇并畏惧所谓生命的神秘性,但这种敬畏本身恰恰成为了认知进步的枷锁。如果我们能够摒弃这种无谓的情感障碍,将人体视为一台极度复杂精密的机械造物……”
“……现有的血肉结构充满了随机性与不稳定性,它们是脆弱的容器,限制了我们所能企及的真正力量。如果能将这具躯体进行模块化解析,对低效的部分进行替换,对冗余的结构进行删减,对能量的传导路径进行重塑。那么,即便是最平凡的个体,亦能爆发出超越神之眼持有者的威能。这将是从平凡向超越的质变……”
光幕上适时闪现出一些细节精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解剖图示与能量流动模型,全都是围绕着“人体”这个核心展开的。
台下的导师们脸色越来越凝重,窃窃私语声开始蔓延。
卡派奇教授死死攥着自己手里那份假论文,根本不敢去看同僚们的脸色,只能盯着讲台上那个浑然忘我、正在尽情挥洒“惊世智慧”的某个蠢货。
直到演讲结束,只有赞迪克的余音在大厅中回荡。
人们似乎还没能从这场出格的论文汇报中回过神来,或者说,他们都被其内容的极端性质震慑住了。
一秒,两秒……
就在这片死寂的沉默中,坐在首席的一位导师,猛地一拍桌面,霍然起身——
“荒诞!无耻!”
“赞迪克,你知道你在宣扬些什么吗?你这是在对生命本身进行最彻底的亵渎!是对千百年来智慧积淀的背叛!”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光幕,又指向赞迪克,气得浑身发抖。
“这根本不是学术!这是必须被清除的污秽思想!是教令院明令禁止研究的禁区!”
“简直是须弥的耻辱!”
“应立即剥夺其学者资格!”
在那位导师粗重的喘息声后,依旧是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在此刻这般严肃的场合多说一句话,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赞迪克,那个引发了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
赞迪克停下了讲述,他站在原地,面对勃然大怒的导师,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露出了一种近乎如愿以偿的平静。
就在这时——
啪、啪、啪——
孤零零的掌声,从会场后方坚定地响起。
海莉薇站起身,无视周围投来的所有惊诧、不解甚至是谴责的目光,她注视着台上的赞迪克,只是平静地鼓着掌。
赞迪克站在讲台上,没有去看那位暴怒的导师,而是深深地看着海莉薇。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对着她的方向微微翘起了嘴角。
最后,赞迪克从容不迫地关闭了投影,光幕上的惊悚图文倏然消失,只留下一片空白。
他面向观众席,像一名完成了盛大演出的演员,对着他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观众,优雅地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谢幕礼。
没有辩解,没有停留,仿佛方才掀起滔天巨浪的并非他本人。他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厅的大门,将那片沸腾的指责与茫然无措的窃窃私语都尽数关在了身后。
不过这种潇洒的姿态没维持到三秒钟,一道人影便迅速从侧门冲出,一把抓住了赞迪克的手将他拽了个趔趄,让赞迪克差点没跟上她的脚步。
“夫人,这么着急拉我走,是要带着你英俊可靠的丈夫私奔吗?虽然场合有点不对,但我勉为其难可以配合……”
他的话还没说完,海莉薇已经发力,几乎是拖着他沿着走廊狂奔起来。
“闭嘴,”海莉薇头也不回,“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赞迪克一边被动地跟着跑,一边还有闲暇功夫继续不着调的调侃,语气里的兴奋也是过于不合时宜了:“私奔啊,的确还挺刺激。不过我们行李都没带,经费够吗?要不要先回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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