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健愁得头发日渐稀疏、每天对着土豆苗进行“意念催熟”广播体操、琢磨着是不是该组织大家去更远的山上“刮地皮”或者研究一下“蚯蚓的一百种吃法”时,一个画风与王家峁格格不入的意外来客,就像从天而降的馅饼(还是肉馅的),“哐当”一声砸在了村口。
那天下午,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连村口老槐树上的知了都有气无力。狗蛋正带着他的“童子军”在土坡上练习弹弓打树叶(主要是为了消耗他们过剩的精力和饥饿感),忽然,狗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指着官道方向尖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铁王八下蛋了吗?”
只见官道上,烟尘微扬,缓缓驶来一队极为打眼的人马。打头的是三辆罩着灰色油布、看起来颇为结实的大车,车轱辘吱呀作响,拉车的骡马膘肥体壮(相对王家峁的牲口而言),油光水滑。车旁跟着十几个身着统一青色短褂、腰挎短棍(看着不像兵器,倒像仪仗队)的精壮汉子,虽然也带着仆仆风尘,但精神头十足,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最引人注目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约莫四十来岁,身材微胖,面皮白净,穿着一身略显突兀但绝对料子不错的绸缎长衫,头戴一顶时兴的六合圆帽,鼻梁上还架着副水晶片眼镜(稀罕物),最显眼的是嘴唇上那两撇修剪得整整齐齐、油光水亮的小胡子,随着他说话一翘一翘。
这一行人马,与王家峁的土墙、窝棚、面有菜色的村民形成了极其魔幻的对比,就像一副水墨山水画里突然P进了一个穿西装的卡通人物。
队伍在村口停下。那位小胡子掌柜(一看就是领头的)用手帕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可能是习惯动作),清了清嗓子,用一口带着明显闽南腔调的、拐着弯的官话问道:“敢问,这里可是王家峁地界?”
村民们早就被这阵势惊动了,远远地围成半个圈,好奇又戒备地打量着。王石头和钱老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家伙(锄头和铁锹),虽然对方看起来不像土匪。
李健分开人群,上前几步,脸上挂起标准的、仿佛见了上级领导般的热情微笑(尽管心里也在打鼓):“正是王家峁。不知这位掌柜怎么称呼?有何贵干?”
小胡子掌柜拱手,动作标准得可以当礼仪教材:“鄙人姓陈,单名一个‘瑞’字,自泉州而来,做些南北货的小本生意。路过贵宝地,人困马乏,想讨碗清水解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说完,还瞥了一眼村里那些破败的窝棚和村民的菜色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商业评估。
**水?** 李健心里“叮”地一声,像被点亮了一盏小灯泡。王家峁刚打出一口还算甜的水井,这可是目前村里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硬通货”之一!而且,看这陈掌柜的派头,显然是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生意人!这不正是推销土豆、为村里拉投资(换物资)的绝佳机会吗?天赐良机啊!
“陈掌柜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李健脸上的笑容瞬间又真诚热切了三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王家峁虽然地偏人穷,但最近刚打出一口好井,水清甜得很,比那城里花钱买的‘桂花泉’也不差!您里面请,管够!”
陈掌柜将信将疑,但确实口渴,便跟着李健走到井边。李健亲自摇动辘轳,打上来一桶清澈沁凉的井水,用葫芦瓢舀了半瓢,双手递上。
陈掌柜接过,先闻了闻(很专业),然后小心地喝了一口,在嘴里含了含,眼睛微闭品味,随即睁开,赞道:“咦?果然清冽甘甜,不带半点土腥涩口!好水!真是好水!比我在西安府喝到的所谓名泉,也不遑多让!”
“哈哈,陈掌柜过奖,过奖!”李健趁热打铁,开始他的“沉浸式乡村特色产品推介”,“不瞒您说,我们王家峁啊,别看现在不起眼,那可是块风水宝地!不仅水甜,地里还藏着‘宝贝’呢!”
“哦?”陈掌柜来了兴趣,小胡子一翘,“是何宝贝?莫非有矿?”(他可能想多了)
“比矿实在!”李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拉着陈掌柜走到那片绿油油的土豆田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扒开一垄土,露出下面一株还没开始结薯、但叶子肥厚油绿的土豆苗,“您看这个!这叫‘地豆’,也有叫‘洋芋’、‘土豆’的,是从极西之地万里迢迢传来的稀罕物!别看它长得土气,能耐大着呢!”
“此物有何特别?”陈掌柜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那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植物。
“特别?那是相当的特别!”李健站起身,手臂一挥,仿佛在指点江山,“第一,它**耐旱**!您看这陕北旱成啥样了?别的庄稼都蔫头耷脑,就它,给点阳光雨露(主要是露水)就灿烂!第二,它**高产**!这么一株,秋后下面能结这么一串!”李健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大小,“一亩地,伺候好了,收个几百斤跟玩似的!第三,它**生长快**!从种下去到能挖,快的话三个来月!第四,它**吃法多**!蒸、煮、烤、炖、磨粉、做条……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关键是,**顶饿**!实实在在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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