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系统运行一段时间后,问题像雨后蘑菇一样冒了出来。
最突出的是:中层干部们集体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迷茫。
王石头管生产部,手下有一百多号人。这位前牧童现部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亲自示范怎么挖土、怎么施肥,忙到月亮升起来,累得像头犁了三十亩地的老牛,结果开荒进度只比之前快了一点点。
“李叔,不对劲啊!”王石头顶着俩黑眼圈来找李健,“我明明比以前更忙了,可活没多干多少!”
李健看他那样子,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又亲自下地了?”
“那不然呢?”王石头理直气壮,“我不干,他们干不好!”
“你是部长,不是壮丁!”李健扶额,“你得指挥,不是亲自上阵!”
赵木匠那边更精彩。这位老好人技术精湛,但脸皮薄得跟宣纸似的。建筑队里有个叫刘二赖的,每天磨洋工,别人砌十块砖他砌三块。赵木匠绕着他转了三圈,憋出一句:“那个……二赖啊,要不……歇会儿?”
刘二赖当真了,一歇就是半天。
春娘倒是把后勤部管得井井有条,但遇到了新问题——男人不服管。炊事组新分来两个汉子,春娘让他们去挑水,其中一个斜着眼说:“女人家懂什么,挑水是爷们的事,但得听爷们指挥。”
春娘也不恼,笑盈盈地说:“行啊,那今天晚饭你来做?三百人的饭?”
那汉子噎住了。
唯一运转良好的是保卫部。郑老汉以前打猎时就带着一帮徒弟,管人有一套。但他也有烦恼:“李健啊,民兵训练是没问题,可好些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我说‘向左转’,有人往右,有人往后,还有个直接转晕了栽地上了。”
李健听完汇报,沉思片刻,转头对正在打算盘的苏婉儿说:“婉儿,记一下:开设‘新家峁干部速成培训班’。”
苏婉儿抬头,眼睛一亮:“这个好!我父亲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管村子应该也差不多……吧?”
“差不多。”李健乐了,“第一期学员二十人,晚上上课,你来当助教,负责考勤和记录。”
“我?”苏婉儿慌了,“我不行的……”
“你行。”李健学着她平时的语气,“账本记得那么清楚,考勤算什么?”
当晚,培训班在最大的集体宿舍开班了。二十个部长、队长排排坐,面前摆着树皮做的“笔记本”——其实就是刮平的树皮,用炭笔写字。
李健站在前面,敲了敲黑板(一块刷了锅底灰的木板):“第一课:如何当一个不累死的领导。”
下面哄堂大笑。
“别笑,严肃点。”李健自己也笑了,“王石头,你说说,你为什么累?”
王石头站起来,挠头:“我……我干活多?”
“错!”李健在黑板上写了个“忙”字,“你是在瞎忙。部长是管人的,不是干活的。你的任务是分配任务、检查进度、解决问题,不是亲自挖土。”
他转身,看着赵木匠:“赵叔,你来说说,刘二赖偷懒,你该怎么办?”
赵木匠支支吾吾:“我……我好好跟他说……”
“怎么说?”
“就说……二赖啊,大家都干活,你也干点?”
下面又笑了。刘二赖本人也在座,脸涨得通红。
李健摇头:“不对。你应该说:‘刘二赖,今天砌砖任务,每人五十块。完不成,扣半勺粥。完成了,正常吃饭。超额完成,奖励一勺菜汤。’清楚吗?”
赵木匠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光要说,还要检查。”李健继续,“中午检查一次,下午检查一次。发现偷懒,当场警告。再犯,扣分。三次,换人。”
刘二赖坐不住了,小声嘀咕:“这么严……”
“不严不行。”李健看向他,“二赖,你想,你偷懒,活就得别人干。别人凭什么替你干?时间长了,谁还愿意干活?”
刘二赖不说话了。
李健又讲了几课:如何表扬(要当众,要具体),如何批评(要私下,要给台阶),如何开会(要简短,要有结果)。
每讲完一课,他就布置作业:“回去实践,三天后汇报。”
三天后的汇报会热闹非凡。
王石头第一个说:“我按李叔说的,分配任务,检查进度,自己不干了。结果……”他苦着脸,“第一天,挖渠的挖歪了,浇地的把苗淹了,我气得又想自己干。”
“忍住没?”李健问。
“忍住了。”王石头咧嘴笑,“我让他们返工,返工不记工分。结果第二天,都老实了!”
赵木匠的汇报更有趣:“我对刘二赖说了,完不成任务扣粥。他第一天没完成,我真扣了。他媳妇来找我哭,说孩子饿。”
“然后呢?”
“然后……”赵木匠有点不好意思,“我心软了,想把粥还回去。但婉儿姑娘说不行,说规矩破了就立不起来了。我想想也是,就没还。”
“刘二赖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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