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核心区域的直接防护,尤其陛下、皇子、重臣身边的贴身护卫,必须绝对可靠。我已经根据现有名单,筛选出了一批家世清白、背景简单、且与各方势力牵扯较少的人选,殿下可以‘加强贴身防卫’为名,进行替换或增补。”林昭将另一张名单递给萧凛。
“其次,建立一条独立的、不经过皇城司和戍卫军常规渠道的应急通讯线。我设计了一套简单的复合信号,结合特定频率的哨音和不同颜色的布条旗语,已经挑选了三十名绝对忠诚的护卫进行紧急训练。一旦发生意外,这条线必须能立刻将消息传到殿下和陛下手中。”
萧凛接过名单,看着上面详尽的替换方案和通讯方法,心中稍安。林昭的细致和周全,再次让他感到庆幸。
“还有,”林昭望向西边最后一点即将消失的落日余晖,声音压低,“殿下需格外留意沈砚舟的动向。他此次只带了两名老仆,看似低调。但我注意到,皇城司那位副指挥使,也就是沈相的门生,昨日抵达后,与西山驻军的一位负责辎重调度的校尉私下饮宴,直到深夜。而那位校尉辖下的营地,恰好负责一部分围场外围的物资供给和道路维护。”
沈砚舟的人,接触外围驻军军官?他想干什么?疏通关系?安插眼线?还是……有更具体的图谋?
“我知道了。”萧凛眼神冰冷,“我会让人盯紧他们。另外,裴照将军那边……”
他话未说完,一名身着便服、作猎户打扮的汉子快步从坡下走来,是陈禹。他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尘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来到近前,先对萧凛和林昭匆匆行礼,然后压低声音道:“殿下,苏先生,边境刚传回来的消息,裴将军让立刻转告。”
“说。”萧凛心头一紧。
“北狄左贤王部主力确有异动,约五千骑兵脱离主营,正向南移动,意图不明。但裴将军判断,以其行进速度和携带物资看,不像是大规模南侵的先头部队,更像是……精锐小队突击或骚扰。同时,边境几个主要关隘附近,都发现了小股伪装成商队或流民的北狄探子,活动频繁。裴将军提醒,北狄可能不仅意在边境,亦有可能派遣小股精锐潜入内地,制造事端,配合其王庭的某种行动……比如,破坏秋猎,或进行刺杀。”
配合王庭行动?破坏秋猎?刺杀?
这几个词像冰锥一样扎进萧凛和林昭的心里。左贤王在圣山敖包大祭上炫耀虎符,誓师南征;同时派遣精锐小队南下骚扰,甚至可能潜入京城附近;而京城这边,秋猎在即,安防漏洞和内奸隐患并存……
这绝不是巧合!
“沈砚舟……”萧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如果北狄的行动真的与沈砚舟有关,那么他接触西山驻军校尉,安插可能的内奸,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他是想借北狄之手,在秋猎制造一场足以震动朝野的“意外”,然后顺势以“整顿防务不力”为由,清洗异己,进一步掌控权力!甚至可能……目标直接就是皇帝,或者他萧凛!
“殿下,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林昭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加快,“当务之急,是立刻加强所有防范。将裴将军的警示,以最稳妥的方式密奏陛下。同时,调整明日陛下深入围场狩猎的路线和护卫方案,尽量避免进入地形复杂、易于设伏的区域。我们预设的应急通讯线路,必须立刻启用,确保任何异常都能第一时间反应。”
“好!我这就去安排!”萧凛转身就要走。
“殿下留步。”林昭叫住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递给他,“这个,殿下贴身收好,万勿离身。”
萧凛接过,入手微沉,触感冰凉坚硬。“这是?”
“一个小玩意儿,关键时或可防身,或可示警。”林昭没有详细解释,只是眼神郑重,“明日围场,殿下务必紧跟陛下左右,但也不要离自己的护卫太远。若有变故……先求自保,再图其他。”
萧凛深深看了她一眼,将东西仔细揣入怀中贴身处,重重点头:“先生也要万分小心。你明日的职责是文书,尽量留在行营大帐附近,不要涉险。”
林昭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萧凛带着陈禹匆匆离去,他要去重新部署,要去密奏,要去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更凶险的变数。
山坡上,只剩下林昭一人。最后一缕天光也消失了,墨蓝的夜色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吞噬了山川旷野。风更大了,吹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也带来了远处营地点点灯火的光晕,和隐约的、兵甲碰撞、马蹄轻嘶的声响。
偌大的围场,即将迎来它最热闹也最危险的三天。
她抬起头,望向北方。漆黑的夜空上,星辰开始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清冷,遥远,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即将风起云涌的土地。
草原上的圣山大祭,京城外的秋猎盛会,看似毫不相干,却被无形的线紧紧纠缠在一起。
而她,身处这漩涡的中心,明日又将面对什么?
远处,不知是哪个营地,响起了试射弓弦的嗡嗡声,短促,有力,带着金铁特有的杀伐之气,很快又被风声吞没。
林昭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山下那片灯火最为密集、也最为森严的行营中心走去。她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踩在干燥的草皮和碎石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夜色如墨,山风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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