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它。
他知道,有些东西带不走,也不该带走。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秦父和秦母从书房走出来。
他们站在客厅中央,说话声不大,却字字清晰可闻,像细小的碎玻璃扎进耳膜。
“林玄这个人,就是贪便宜。”秦父语气冷硬,“我看他根本不想离,怕是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
“哪有什么补偿?”秦母嗤笑,嘴角讥诮地上扬,
“他五年来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得给他钱?
江辰才是真的为公司着想,一回来就提新方案,人脉资源都有,跟林玄比差远了。”
“就是太惯着他了。”秦父摇头,满脸懊悔,“早该让他滚蛋。”
“现在也不晚。”秦母斩钉截铁,
“催他快点办手续,等江辰住进来,秦婉的心也就定了。这家里,不能再留个外人碍眼。”
两人说完,一同朝餐厅走去,脚步渐远。
林玄一直站在窗边。
他没听到最后一句,但他知道他们会这么说。
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窗框,节奏缓慢,像是在数心跳。随后转身,拔下U盘塞进裤兜,动作干脆利落。
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桌面,像一段不愿熄灭的旧时光。
他伸手关掉。
房间顿时暗了下来,唯有窗外的光线斜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块灰白,边缘模糊,如同记忆的残影。
他坐下,不再开灯。
外面阳光正好,楼下有孩子清脆地喊着“妈妈”,远处车流不息,喇叭声、引擎声交织成城市的背景音。
生活照常运转,从未因谁的离去而停歇。
他坐在黑暗里,眼睛睁着,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命运悄悄划下的印记。
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也不需要想了。
五年前他走进这个家,是为了一个人。
五年后他要离开,是因为所有人都不再需要他。
不是因为恨。
是因为他已经不存在了。
在这个家里,在这些人眼里,他早就死了。
只是一个还在走路、吃饭、呼吸的影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微弱的嗡鸣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银行通知:一笔款项到账。金额不小。
他没点开看是谁打的,也没打算用。
这类钱他收过很多次,都是项目结束后的酬劳。以往划掉,这次也一样。
他反手把手机扣在桌上,屏幕朝下,像埋葬一段无需回应的过往。
门外传来佣人打扫的声音,拖把擦过地板,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水桶被提起又放下,水花溅落。
接着是秦母训话的声音,尖锐而不满,嫌地没拖干净,连角落都要重新来过。
林玄没动。
他知道她们就在外面,来来回回,说话,走动,一如平常。
可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
他不再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也不是任何人的依靠。
更不是谁的丈夫。
他只是林玄。
一个即将签下最后文件的人。
三天。
只需要三天。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旅行袋。拉链已拉好,衣服整整齐齐地装在里面。不多,也不少。
他把它往床底推了推,顺手把鞋摆正,枕头拍松,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看上去和平时一样。
但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整理这个房间。
窗外的阳光慢慢偏移,从地板移到墙上,再一点点消失,像退潮的海水,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暮色开始沉下来。
屋内越来越暗。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站起来。
就那么坐着,背脊挺直,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望着前方,仿佛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回应。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响动。
是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沉重而急促,在木地板上碾出刺耳的摩擦。
接着是秦母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殷勤:“客房收拾出来了吗?江辰的东西马上送来,记得把床单换新的。”
佣人应了一声,声音里透着紧张。
脚步声在楼上走动,门开了又关,衣架碰撞发出清脆的响,柜门开合,抽屉拉开又推回。
有人在布置一个新的住处。
而他,还站在这里,等着被赶出去。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那声音很重,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他心上,每一步都踏碎一点残存的尊严。
他站起身,动作缓慢却坚定,走到门边,拉开门。
走廊灯光昏黄,洒在地毯上,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他站着没动,听着上方的动静。
箱子被拖进房间,衣物被挂起,香水瓶轻轻放在梳妆台上,发出细微的“叮”声。
一切都在宣告:有人要来了。
而他,该走了。
他转身回到屋里,拿起手机,再次打开日历。
倒计时仍是三天。
他盯着屏幕,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仿佛连言语都已多余。
随后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向书桌。
电脑已经关闭。
他按下开机键,等待屏幕亮起,重新插入U盘。
这一次,他打开了备份的文件夹,仔细检查了一遍。
所有数据完整无误。
确认完毕后,他拔下U盘,握在手中。
金属外壳有些凉,贴着掌心,像一块不肯融化的冰。
他站在桌前,低头看着它。
下一秒,抬起手,将U盘狠狠砸向桌面。
“咔”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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