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淡金色的细线。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沉稳而克制,指尖轻轻抚过行李箱的拉链,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衣物整齐叠放,铁盒也已悄然归位,一切井然有序,仿佛从未被打扰。
只剩下最后两步——拿离婚证,然后离开这座困住他五年的城。
手机在床头柜上轻微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映出一条简短却刺目的消息:
今晚七点,江辰回归宴,全家出席。发信人是秦家管家,语气恭敬却不容拒绝。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眼神平静如水,随即指尖一划,将消息彻底删除。
这种场合本可不去,但他清楚,若他缺席,秦家定会以“失礼”“无规矩”为由大做文章,甚至可能拖延离婚手续。
他不想节外生枝。
再多忍一次,就够了。
傍晚六点五十,他换上一件深灰色衬衫,布料挺括,袖口扣得严丝合缝,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像一场无声的仪式。
镜子里的男人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疏离,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看尽风雨。
他凝视了片刻,转身推门而出,步伐坚定,没有丝毫迟疑。
宴会厅位于酒店三楼,水晶吊灯高悬,光芒璀璨得近乎刺眼,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声、碰杯声交织成一片浮华的喧嚣。
林玄站在门口,目光淡淡扫过全场。秦婉正坐在主桌旁,与几位长辈低声交谈,唇角含笑,神情温婉。
江辰坐在她身侧,西装笔挺,姿态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是久别重逢的得意。
他没有走近。
沿着墙边缓步走向角落,他站定,双手插进裤兜,身影隐没在光影交错的边缘,像一个被遗忘的旁观者。
一名服务员端着银盘路过,他接过一杯红酒,指尖微凉,却并未送至唇边,只是静静捏在手中,任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
几分钟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几分张扬与挑衅。
“哟,这不是林大少爷吗?”
江辰走了过来,手中酒杯轻晃,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林玄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模糊的夜色上。
“你还真来了。”江辰站到他面前,刻意挡住他的视线,“我还以为你早就躲起来了。”
林玄依旧不动,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江辰语气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五年了,吃秦家的饭,住秦家的房子,连名字都快被人忘了。换成是我,早就不干了。”
林玄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了下杯沿,动作细微,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克制。
“不过你也挺聪明。”江辰往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
“知道现在走,至少还能体面点。要是再赖下去……”他冷笑一声,“别人不说你,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林玄终于抬眼。
江辰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反而笑得更加放肆:“怎么?我说错了吗?”
林玄看着他,眼睛里没有怒意,也没有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
“你记得秦婉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吗?”江辰忽然换了语气,像是聊起一段陈年旧事,语调竟多了几分温柔,
“她说,当年为了我,宁愿跟家里闹翻,也不嫁别人。你知道那时候你在哪吗?”
林玄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你在厨房煮粥。”江辰笑着摇头,眼中满是讥讽,
“她穿婚纱那天,你说你去买菜。
她一个人站在台上,等你来接她。
结果呢?你提着一袋子土豆回来。”
林玄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一圈极淡却真实的涟漪。
“你说你爱她?”江辰嗤笑出声,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爱是奋不顾身,是拼了命也要在一起。
不是像你这样,缩在角落里,连句话都不敢说。”
林玄慢慢放下酒杯,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重量。
“你现在过得也挺清闲吧?”江辰继续说着,语气愈发刻薄,
“每天不用上班,回家做饭,等着老婆打款。这日子,也就你能忍下来。”
林玄抬起眼,直视着他,目光如刀,锋利而沉默。
江辰被那眼神盯得心头一紧,喉头滚动了一下,却仍强撑着笑意:
“怎么?不服气?那你倒是做点事啊。你为秦家做过什么?谁记得你出过力?谁在乎你是谁?”
林玄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江辰,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在舞台上自导自演的小丑,滑稽又可怜。
江辰终于被看得恼羞成怒,声音压得更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不配是吧?可现在她站在我这边,你算什么?一个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的赘婿。”
林玄忽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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