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半步，距离瞬间拉近，压迫感扑面而来。
江辰下意识后退，脚跟撞上椅子腿，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
林玄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站着，眼神像冰冷的刀锋，死死钉在江辰脸上。
三秒钟后，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背影笔直如松。
江辰僵在原地，酒杯还举在半空，手指微微发抖。
他张了张嘴，想喊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几秒后，他猛地将酒杯砸向地面。
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引来数道侧目，但他浑然不顾。
“装什么清高！”他低声咒骂，“不过是个废物，也敢拿这种眼神看我？”
他用力整了整领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望向主桌，宾客依旧谈笑风生，无人察觉方才那一幕暗流涌动的对峙。
他冷笑一声，迈步朝主桌走去，步伐重新变得自信而张扬。
林玄没有走远。
他停在宴会厅西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喧嚣的大厅。
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灯火如星河铺展，车流如光带蜿蜒。
他站得笔直，像一根深深钉入大地的桩，纹丝不动。
手伸进裤兜，指尖触到那个U盘。
冰凉的金属外壳，边缘已有细微磨损，像是被岁月摩挲过无数次。
里面存着五年来他为秦氏默默完成的所有项目记录、资金流向图、海外合作方案——那些无人知晓的功劳，那些被抹去的名字，那些被当作理所当然的付出。
他没打算拿出来。
不是怕，是不屑。
那些东西，本来就不该由他亲手交出去。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
七点四十三分。
距离离婚证发放，还有三十七小时十二分钟。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眸光已恢复如初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
那人走到他身边，停下，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你刚才……为什么不还嘴？”
林玄依旧望着窗外，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你明明可以揭穿他。”那人又说，声音压得很低，“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假的。”
林玄终于动了。
他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黑色礼服裙，身形纤瘦，手里端着一杯果汁，眼神里藏着几分担忧与不解。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人信了。”女人低声劝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林玄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那片浩瀚的夜色。
“我不需要他们信。”他说，声音很轻，却像铁铸一般坚定。
女人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玄抬起手，松了松领带，动作缓慢，仿佛卸下某种无形的重负。
“我只需要，再站完这两个小时。”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旁的人，静静立在窗边，像一座不会动摇的山，任凭身后欢声笑语如潮水般涌来，也无法撼动分毫。
宴会厅里音乐渐起，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在空气中，有人开始相拥起舞。
笑声不断传来，热烈而虚假，热闹得像一场真正的庆典。
他一动不动。
手机在裤兜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银行通知：本月家用已到账。
他看也没看，直接删除。
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抬手看了看表。
八点零七分。
时间，一点点走。
他站在那里，像在等一场雨停。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酒店地下车库入口。
车灯划破黑暗，一闪而灭，如同某种无声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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