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睁开眼时,天光早已悄然漫进房间,像一缕无声的叹息,轻轻覆在她疲惫的眼睑上。
一缕晨光从窗帘的细缝中斜斜地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微亮的光痕,仿佛时间用最纤细的笔锋,在尘埃中刻下的印记。
她怔怔地盯着那道光线看了许久,眼神空茫,像是漂浮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直到意识终于缓缓沉落,才迟缓地撑起身子。
枕头依旧潮湿,脸上干涸的泪痕如同昨夜心碎的刻痕,清晰而冰冷,像被风干的河流,留下干裂的沟壑。
她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伸手摸过手机,指尖微微发凉,轻滑屏幕,点开相册,翻到那张林玄在厨房端菜的照片——他头发微乱,围裙歪斜地挂在肩头,嘴角扬起一抹毫无防备的笑容,真实得让她心头一颤,仿佛阳光突然刺穿阴霾,灼痛了久闭的双眼。
她默默将这张照片设成了锁屏,像是把最后一丝温存牢牢锁住。
起身走进浴室,她用冷水一遍遍拍打着脸颊,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带着一丝刺骨的清醒,仿佛要冲刷掉昨夜残留的软弱与悔恨。
梳子缓缓穿过发丝,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记忆,每一根发丝都承载着过往的重量。
最后,她对着镜子涂了一点口红,颜色不浓,却为苍白的脸颊添了一抹倔强的暖意,像是灰烬中不肯熄灭的余火。
衣柜前她伫立良久,指尖掠过一件件衣物,像是在触摸过往的温度,最终选了一条米色长裙,外搭一件浅灰色风衣,柔软的布料垂坠如雾,衬出她清瘦却挺直的轮廓。
她不想显得刻意讨好,也不愿看起来狼狈不堪,只想以最真实的姿态,面对那个曾深爱她、也被她深深伤害的人。
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素色礼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深灰色的手工编织围巾。
毛线是她亲手挑选的,针脚一针一线密密织就,熬过了三个通宵的寂静与悔恨,每一针都缠绕着泪水与自责。
她记得五年前那个雪夜,寒风如刀,雪花在路灯下纷飞如絮,林玄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的围巾,一圈圈绕在她颈间,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梦。
那时她笑他土气,如今才懂,那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的一刻,是命运馈赠却被她亲手摔碎的珍宝。
她提着礼盒走出酒店,清晨的风拂过裙摆,带着初秋的微凉,脚步沉稳却藏不住内心的波澜,像湖面下暗涌的潮水。
拦下一辆出租车,声音平静:“去锦绣华庭。”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语气略带提醒:“那边可是高档小区,门禁严得很。”
“我知道。”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梧桐树影斑驳掠过脸庞,淡淡回应,眼神却始终凝在远方。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栋气势恢宏的高层楼下停下。
楼体如巨塔般矗立,玻璃幕墙映着天空的冷光,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她推门下车,仰头望去,三十二楼高耸入云,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过去与现在彻底割裂。
大堂门口,她站定片刻,深吸一口气,刷卡进入电梯。
金属门无声合拢,电梯缓缓上升,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清晰,像倒数着某种终结。
抵达楼层,她沿着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走向3206号房门前,脚步越来越慢,仿佛每一步都在与记忆拉扯,最终停住。
手指悬在门铃上方,微微颤抖,停留了几秒,终于按下。
叮咚——
门内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坚定有力,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几秒钟后,门开了。
林玄站在门口,身穿一件灰白色棉质衬衫,袖口随意卷至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里还拿着一本财经杂志,纸页边缘已被翻得微卷。
他看见她,眼神没有波动,只是眉心轻轻一蹙,像是看到一段早已删除的记忆突然弹窗,带着几分疏离与倦怠。
秦婉张了张嘴,声音微颤:“我……”
“你不必道歉。”他打断她,语气如湖面般平静无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她一怔,握着礼盒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微微发白,“我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就一句,不会耽误你太久。”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目光淡漠地看着她,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说完,他抬手欲关门。
“等等!”她猛地伸手抵住门框,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寒意瞬间渗入骨髓,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信江辰,不该一次次推开你,更不该在你为我付出一切之后还那样对你!我现在全明白了,我真的后悔了!”
林玄没动,视线仍落在她脸上,可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松动,像一座历经风雨的石像。
“你说你明白了?”他声音低了些,像从远处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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