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父皇的病越来越重，太医说撑不过这个月了。本宫必须在那之前，掌控一切。传令给范延光，让他再加派五千禁军，守住洛阳四门。另外，派人盯紧冯道、李愚、赵凤这几个老东西，他们一出门，立刻向本宫禀报！
殿下，刘昫犹豫道，如此大张旗鼓，恐怕会惹人非议...
非议？李从荣猛地转身，目光阴鸷，待本宫登基，谁还敢非议？刘昫，你记住，这天下，是打出来的，不是让出来的！本宫忍了这么多年，不能再忍了！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晋阳的位置：李从珂那个养子，仗着父皇宠信，手握河东兵权，本宫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待本宫登基，第一个就要削他的藩！
殿下，刘昫小心翼翼地说，听说晋阳这些年经营得不错，盐铁官营，府库充盈，兵强马壮。若贸然削藩，恐生变故。
变故？李从荣嗤笑，他敢！本宫手握京畿十万禁军，他李从珂有几个人马？三万？五万？本宫一道诏书，便可让他灰飞烟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父皇还在，本宫不宜做得太露骨。你派人去晋阳，召李从珂入京侍疾。他若来，便软禁在京城；他若不来，便是抗旨不遵，本宫正好有理由讨伐他。
刘昫心中一凛，暗道太子这招果然狠毒。但他不敢多言，只能领命退下。
五、情报汇总
晋阳，苏木的书房。
四面墙上挂满了各地的舆图，案几上堆满了密信、账册和人员名单。苏木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支朱笔，在一张巨大的表格上勾勾画画。
这张表格，记录了李从荣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动向：
- 九月初三，太子密会禁军左厢都指挥使皇甫遇，赠金百两。
- 九月初七，太子在东宫设宴，款待京畿诸军将领，席间言说先帝创业艰难，子孙当守之。
- 九月十二，太子派心腹前往魏博、成德等藩镇，游说节度使支持。
- 九月十五，太子夜访枢密使范延光府邸，密谈至三更。
- 九月十八，太子私刻玉玺，被冯道发现，双方不欢而散。
苏木逐条看着，不时用朱笔在旁边批注。批注的内容，是如何将这些坐实为的证据。
王彦章和刘知远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们这才知道，苏木在洛阳布下的情报网，竟是如此细密。
大人，刘知远忍不住问，这些消息，有多少是真的？
七成是真，三成是推断。苏木头也不抬，但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只要冯道肯出面作证，太子这些行为，就足够定他一个意图不轨的罪名。
他放下笔，将表格递给李从珂：殿下请看，李从荣的罪证，臣已整理完毕。共十八条大罪，每一条都有证人、有物证。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公布天下。
李从珂接过表格，越看越是心惊。他虽知苏木擅长谋略，却没想到对方竟能将太子的动向掌握得如此精细。这份表格，不仅是罪证，更是一份宣战书。
时机何时到？李从珂问。
快了。苏木望向窗外，陛下驾崩之日，便是李从荣动手之时。而李从荣动手之日，便是我们清君侧之时。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臣已派冯延鲁赶回洛阳，让他在冯道府中。只要李从荣稍有异动，冯道便会派人传信。同时，臣也让王彦章将军加强了晋阳防务，让刘知远将军整训兵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
东风，便是人心。苏木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待李从荣犯下众怒，天下人都希望他死的时候，我们的清君侧，便是顺应天命。
李从珂默然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先生之才，本王佩服。只是...此事若成，本王该如何回报先生？
苏木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从珂：臣不要回报。臣只求一事。
何事？
待殿下登基之日，请准许臣率军北上，讨伐幽州。苏木一字一句，臣与赵延寿，有血海深仇。此仇不报，臣誓不为人。
李从珂一怔，随即郑重地点头：先生放心。若本王能得天下，赵延寿的首级，必为先生取来！
六、风雨欲来
九月底，洛阳传来消息：明宗李嗣源已陷入昏迷，太医束手无策，朝臣们开始悄悄议论山陵事。
十月初一，李从荣正式，以太子身份执掌朝政。他第一道政令，便是削夺凤翔节度使石敬瑭的兵权，将其调往洛阳任闲职。
十月初三，石敬瑭拒不受命，在凤翔起兵，以清君侧，诛奸佞为名，率大军东进。
十月初五，李从荣调集京畿禁军，准备讨伐石敬瑭。但他没想到，禁军中的许多将领，早已对这位跋扈的太子心生不满。
十月初七，冯道的密信抵达晋阳：李从荣已决定，待父皇驾崩，便立刻对晋阳下手。
晋阳节度使府内，苏木将这封信递给李从珂，沉声道：殿下，时机到了。
李从珂的手微微颤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先生，我们该如何做？
先发布檄文，历数李从荣弑君、篡位、勾结奸佞、残害忠良十八条大罪。然后，殿下以清君侧，诛逆贼为名，率领河东大军西进。同时，派使者联络石敬瑭、冯道，以及所有不满李从荣的藩镇，共讨国贼。
他说得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此战，不为皇位，不为权势，只为天下百姓，能在这乱世中，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李从珂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对苏木郑重一拜：本王得先生，如鱼得水。此番出征，一切听凭先生调遣！
苏木还礼，心中却明白，这盘棋，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李从荣的急躁，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冯道的相助，给了他们朝堂上的支撑；而石敬瑭的起兵，则给了他们军事上的盟友。
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具备。
接下来，便是看这纵横之术，能否真的扭转乾坤，终结这乱世了。
窗外，秋风更急。晋阳城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战鼓，敲响了五代历史上最激烈的一次权力更迭的前奏。
而苏木，这位背负血海深仇的纵横家，终于要将他谋划多年的棋局，推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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