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主位,端起空碗晃了晃,又放下了。
“冷烈,你现在是匈奴单于,但也是冷家人。我不想听你喊臣、喊属下,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帮我管住这片草原。”
“我要开互市,不是施舍,是交易。你要让牧民赶着牛羊来换盐铁布匹,而不是举刀抢。你能做到吗?”
冷烈站起身,挺直脊背。
“能。”
“我以冷家先祖之名起誓——从此草原与中原之间,不再见血刃。若有违此约,天地共诛之。”
赵承渊点点头。
“好。那互市的事,就这么定了。准入资格、税率、货物清单,我都写好了。你派人去关口对接,第一批货什么时候到,市场就什么时候开。”
冷烈应下。
赵承渊又说:“另外,你带来的那些降兵,我会编成‘边巡营’,归你直接统领。装备、粮饷由朝廷出,但指挥权在你手里。这支队伍,专门负责清剿残匪、护商队、守关口。”
冷烈眼神一亮。
“您不怕我反?”
“怕。”赵承渊咧嘴一笑,“但我更怕没人肯替我守这万里边疆。你是冷家人,又是单于,最合适不过。”
冷霜月这时开口:“你的部下知道你是汉人血脉吗?”
冷烈摇头:“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其他人只当我是在草原长大的首领。若现在公开身份,恐怕会引起动荡。”
赵承渊摆手:“不急。先稳住局势,等互市开了,百姓尝到甜头,自然会支持你。到时候你再慢慢透露身份,反而能成为凝聚人心的利器。”
他顿了顿,笑道:“再说了,谁规定匈奴单于就不能是汉人?只要他能让草原太平,那就是好单于。”
三人围着案几站着,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
冷烈忽然说:“赵大人,其实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求和。我还带了一样东西。”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最后一份遗物——西北三十六寨分布图。当年冷家堡之所以被灭门,是因为掌握了这条通往西域的秘密商路。王守仁勾结匈奴,就是为了夺这条路。”
赵承渊接过地图,快速扫了一眼。
图上标记清晰,连暗哨位置都有标注。
他眼睛亮了。
“好家伙,这可是个大礼。”
冷霜月也凑过来:“有了这图,我们就能彻底切断匈奴残部的补给线。”
赵承渊把地图收进袖中,拍了拍冷烈的肩。
“从今往后,你不是孤身一人了。你有姐,有我,还有十万边军做后盾。”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爹没完成的事,咱们一起完成。”
冷烈重重点头。
帐外风停了,帘子垂着,烛火稳定地烧着。
没有人再提条款,也没有人再说条件。
真正的盟约,从来不用纸写。
冷霜月站在一旁,看着冷烈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那块压了十几年的石头,松了一点。
赵承渊喝了口冷茶,咂了咂嘴。
“这茶真难喝。”
他刚要把碗放下——
冷烈忽然抬头,盯着帐门口的方向,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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