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地带的黎明来得格外早。
天刚蒙蒙亮,晨光已经醒来,在母亲怀中扭动着发出不满的哼声。丽媚半梦半醒地喂奶,王飞则早早收拾行装,检查装备。洞穴深处那些被晨光“唤醒”的荧光苔藓已经恢复原状,昨夜那一幕仿佛只是一场奇幻的梦。
“他会不会……会不会因为这个能力惹上麻烦?”丽媚看着怀中的婴儿,忧心忡忡。
王飞系好最后一个包裹,坐到她身边:“北山族人说这是自然之声,是礼物。如果连我们都恐惧,他该怎么接受自己?”
“我只是害怕,”丽媚低声说,“这世界对与众不同的人并不宽容。”
“所以我们更要教会他如何隐藏和保护自己。”王飞轻抚妻子的肩膀,“直到他足够强大,可以自己选择如何展现这份天赋。”
晨光吃完奶,满足地吐了个泡泡,小手抓住父亲的手指。他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澈,瞳孔深处似乎真的有一丝异样的光芒——不是错觉,而是一种仿佛能映照出森林深处秘密的奇特光泽。
“该出发了。”王飞站起身,背上行囊。
他们沿着北山族地图标记的路径继续向北。地形逐渐从陡峭的山岭变为起伏的丘陵,植被也从密林变为疏林与草甸相间的过渡带。空气依然清新,但少了深山那种湿润的泥土气息,多了些干燥的尘土味。
第三天正午,他们在一处溪流边休息时,发现了异常。
王飞正在装水袋,忽然抬手示意安静。丽媚立刻抱着晨光躲到岩石后。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一匹,而是一队。
“灰狗?”丽媚用口型问。
王飞摇摇头,眯眼观察:“不像。灰狗的马蹄声更整齐,这是散乱的,像是商队或游牧民。”
他小心地爬上溪边高处的岩石,透过灌木缝隙望去。约莫一里外的土路上,确实有一支队伍:五六辆破旧的马车,二十几匹马,还有步行的人。队伍行进缓慢,车辆吱吱呀呀,马匹瘦骨嶙峋。
“难鸣。”王飞判断,“从边境那边逃过来的。”
他回到溪边,迅速收拾东西:“我们避开他们。难民中可能有好人,也可能有趁乱作恶的,我们赌不起。”
他们离开溪流,绕了一个大圈,从更隐蔽的路线继续前进。但接下来的所见让他们心情沉重——路上不时有难民遗弃的杂物:破布、坏掉的车轮、烧尽的篝火堆。偶尔还有简易的坟墓,粗糙的木牌上刻着名字和日期,都是近一两个月的。
“边境那边一定出事了。”丽媚低声说。
傍晚时分,他们按地图找到一处标记为“安全屋”的地方——半山腰一个隐蔽的洞穴,入口被藤蔓完全遮蔽。王飞检查确认无人后,才带丽媚和晨光进去。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宽敞,还有前人留下的痕迹:石灶、干草铺就的简易床铺、墙上甚至刻着一些日期和符号。最近的一次使用标记是十七天前。
王飞在洞内生起小火,只用了干燥的枯枝,尽量让烟少些。他们加热了北山族准备的食物——一种用坚果、肉干和草药混合压制的干粮,泡水后会变成浓稠的粥。
晨光坐在铺开的兽皮上,好奇地抓挠地面。忽然,他停止动作,歪着头倾听什么,然后爬向洞壁一角,小手拍打着岩石。
“怎么了?”丽媚想抱他回来。
“等等。”王飞阻止她,自己走过去,仔细观察晨光拍打的地方。岩壁上似乎有一些不自然的纹路。他用手抚摸,发现是一道极其隐蔽的缝隙。
“这里有暗格。”王飞低声说。
他用匕首小心地撬动,一块看似与岩壁一体的石板松动了,移开后露出一个小洞。里面放着一个油布包裹,包裹上放着一张纸。
王飞小心地取出。纸上用炭笔写着:
致后来的行者: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也是走影之路的人。边境已经失控,灰狗与北境军爆发冲突,整个边境地带成为战场。原定的安全点可能已不安全。如果你要去青山镇,小心镇东的关卡,那里已被灰狗控制。
建议绕道西侧旧矿道,虽然难走但安全。矿道入口在第三棵枯死的巨杉下,地面有铁环标记。愿山林保佑你。
——一个同样在逃亡的人
霜月十七日
王飞计算日期:“这是二十三天前留下的。”
“青山镇就是你表亲所在的镇子?”丽媚问。
王飞点头,面色凝重:“如果灰狗已经控制了那里……”
他打开油布包裹,里面是更详细的手绘地图,标注了从当前位置到青山镇的几条路线,包括信中所说的旧矿道。地图背面还有简短的说明:矿道约五里长,部分路段有坍塌风险,但可通行;出口在青山镇西侧三里的废弃采石场。
“看来不止我们在用这条路。”王飞将信和地图小心收好,“这是个警告,也是帮助。”
“写信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既然他把这些留给后来者,应该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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