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轰鸣成了他们新的摇篮曲。在接下来的五天里,这水帘后的洞穴成了脆弱却坚固的堡垒。王飞每日只在天光最盛的午时,借瀑布水声的掩盖,外出探查和觅食。他沿着三条溪流的上游设置简易渔篓,在竹林边缘布下套索,带回了鱼、几只肥硕的竹鼠,以及一捧脆嫩的竹笋。
丽媚则尽力将洞穴布置得像个家。她用潭边的细沙铺平地面,用干燥的苔藓和竹叶铺了床铺,将破损的陶罐洗净,盛放清水。晨光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他总是醒着的时候静静望着洞顶变幻的水光,不哭不闹。只有一次,当王飞带回一束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草时,晨光突然兴奋地挥舞小手,咿咿呀呀地想去触碰那些花朵。
“他认识这种花?”丽媚惊讶。
王飞仔细观察那束草:“是紫蝶兰,北山族山谷里到处都是。云母说过,这种草对声音很敏感,族里的孩子常用它来做‘会唱歌的玩具’。”
他将花束凑近晨光。婴儿的小手轻轻拂过花瓣,那些紫色的小花竟然真的发出了极其细微的、风铃般的叮咚声,仿佛被最轻柔的风拨动。
丽媚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晨光做的?”
“是花对他声音的回应。”王飞压低声音,眼中既有骄傲也有忧虑,“云母说过,自然之声不是单方面的命令,而是共鸣。他能‘唤醒’这些植物的特性。”
晨光咯咯笑起来,小手继续拨弄花朵,那微弱的叮咚声断断续续,成了瀑布轰鸣中一丝奇异的伴奏。
但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第六天下午,王飞外出检查渔篓时,发现了不祥的痕迹——在上游溪边的泥地上,有一个清晰的靴印,不是他的尺码,纹路整齐,更像是制式军靴。旁边还有被踩扁的烟蒂,很新。
他立刻隐蔽起来,仔细观察四周。溪流对岸的竹林里,似乎有灰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不止一个。
王飞心脏狂跳,伏低身体,借着岩石和灌木的掩护,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回瀑布方向。他没有直接回洞穴,而是在外围反复绕行,确认没有被跟踪。
“他们找到这片区域了。”回到洞穴后,王飞脸色严峻,“上游有灰狗的脚印,至少两个人,可能在探查水源或设伏。”
丽媚抱紧晨光:“我们得离开?”
“暂时还不能。”王飞摇头,“他们只是在外围探查,不一定发现了瀑布后的洞穴。现在贸然出去,反而可能撞上。但我们得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他将最重要的东西——地图、笔记、少量干粮、药品、火折子,重新打包成两个轻便的应急包裹。又把洞穴内明显的生活痕迹再次清理,确保随时可以在一分钟内清空。
那天夜里,他们轮流守夜。瀑布的声音掩盖了许多细微声响,但也让他们更难察觉远处的动静。王飞守在洞口水帘旁,透过水流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被月光照得一片银白的潭边空地。
后半夜,丽媚被一阵极轻微的啜泣声惊醒。是晨光——他没有大哭,只是闭着眼睛,小脸皱成一团,发出压抑的、仿佛噩梦中的呜咽。更奇异的是,洞穴岩壁上那些原本黯淡的荧光苔藓,此刻正随着他的呜咽声,明暗不定地微微闪烁,像一颗颗不安的心脏。
“宝宝,怎么了?”丽媚连忙抱起他轻哄。
王飞也警惕地回头。晨光很少这样无缘无故地夜啼。
突然,晨光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异常清澈,直直望向洞穴入口的方向,小手也朝那边伸去,呜咽变成了急促的、警告般的咿呀声。
几乎同时,王飞听到了——在水瀑的轰鸣中,一丝极其不和谐的、金属刮擦岩石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正在试图攀爬瀑布侧的湿滑岩壁!
“走!”王飞低吼,一把抓起应急包裹,将短刀咬在口中,另一只手拉起丽媚,“从后面的小岔洞走!快!”
丽媚将晨光绑在胸前,抓起另一个包裹,跟着王飞爬向洞穴深处那个狭窄的岔洞。王飞先钻进去,然后回身拉丽媚。岔洞内漆黑一片,只能手脚并用向前爬行,粗糙的岩石刮擦着身体。
他们刚爬进岔洞几米远,就听到身后主洞穴入口处传来“哗啦”一声水响——有人冲破水帘进来了!
“没人?”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回音。
“火堆是冷的,但铺盖还有温度。刚走不久。”另一个声音更沉稳,“搜!肯定有暗洞。”
手电筒的光柱在身后晃动,射入岔洞,照亮了他们脚后方的岩石。王飞和丽媚屏住呼吸,拼命向前爬。岔洞开始向上倾斜,越来越窄,丽媚几乎是被王飞硬推上去的。
“这里有个洞!”追兵发现了岔洞入口。
“太窄,进不去大人。扔火把!”
一根燃烧的火把被扔了进来,滚了几滚,卡在狭窄处,火焰跳跃,浓烟开始弥漫。所幸岔洞向上,烟大部分滞留在下方。
王飞终于爬到了尽头——岔洞通向上方另一个较小的天然岩腔,有一线天光从顶部的裂缝漏下。他先将丽媚拉上来,然后拼命将下方卡住的那截燃烧的树枝拽上来,扔到一边用脚踩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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