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已安排妥当,隘口方圆五十里内的主要通道、水源、制高点皆有斥候监视,胡虏大队人马动向,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周槐答道,同时补充,“平皋廖主簿也派人送信,第二批粮草和部分药材已启运,由豆子和小六押送,预计后日可至。他还问,婚礼所需之物,是否按原单准备?”
“告诉他,一切照旧,但以军需为先。”陈骤顿了顿,“另外,让他在平皋留意帅府旧人动向,尤其是之前与赵崇关系密切者,若有异动,及时报与周槐。”
“明白。”
这时,窦通和李敢一同求见。两人身上旧伤未愈,但都被明日的留守任务憋得有些烦躁。
“将军!让俺们也出关吧!守城守得憋屈,俺们霆击营的弟兄,刀都快生锈了!”窦通进门就嚷嚷,声如洪钟。
李敢虽未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灼灼的目光也表达着同样的意愿。
陈骤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窦通,你的脾气,韩长史已跟我提过多次。守城并非怯战,而是托付重任。阴山隘口是我们的根本,不容有失。若我们都出关,家被人掏了,此战即便胜了,又有何意义?李敢,你的射声营箭术冠绝北疆,守城更能发挥所长。明日你们并非无事可做,要防备胡虏溃兵或小股部队偷袭隘口,更要随时准备,作为最后的生力军,听候调遣出击!”
见二人仍有些不服,陈骤语气转厉:“军令已下,不容更改!各自回去整饬部伍,若有差池,军法无情!”
窦通和李敢对视一眼,终究不敢再争,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二人退下后,陈骤对韩迁、周槐道:“此二人勇悍可用,但需时时敲打。留守重任,就拜托二位了。尤其是窦通,他的暴脾气,你要多费心约束。”
“将军放心。”韩迁郑重应下。
傍晚时分,陈骤再次巡视各营。王二狗正带着破军营的士卒做最后一次冲锋演练,沉重的脚步和整齐的呼喝声震动地面。刘三儿如今已是一名沉稳的伍长,紧跟在自己队正身边,动作标准有力,眼神里带着经历过血火的坚毅。
岳斌的陷阵营营地最为安静,士卒们大多在保养兵器,检查钩索、盾牌和短刃,沉默中透着冰冷的杀气。胡茬和张嵩的骑兵营地则人喊马嘶,战马被刷洗得皮毛油亮,骑兵们反复练习着马上劈砍和集团冲锋的配合。
火头军营地飘出浓郁的肉香和麦饼的焦香,朱老六和王小栓扯着嗓子指挥手下将明日所需的干粮和熟肉分装。看到陈骤路过,朱老六嘿嘿一笑:“将军,明天给弟兄们吃饱喝足,砍起胡虏来才有力气!”
当陈骤最后来到亲卫营和伤兵随行队伍驻扎处时,苏婉正领着学徒们最后一次清点药箱和器械。栓子也在旁边,核对着他负责的文书舆图箱笼。白玉堂不知何时已悄然返回,正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白衣上沾着夜露和草屑,显然刚刚经历了一番艰苦的跋涉。
“情况如何?”陈骤问白玉堂。
白玉堂睁开眼,言简意赅:“与周司马所报无大出入。中军守备极严,粮草囤积点相对松散。我留了人在附近监视,若有异动,会发信号。”
“辛苦了。”
陈骤走到苏婉身边,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忙碌,低声道:“明日,跟紧中军,不要冒险前出。”
“我知道。”苏婉抬起头,眼眸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清澈,“你也是。”
没有更多的言语,彼此的心意已然明了。
夜色完全笼罩阴山。除了巡哨的脚步声和刁斗声,整个隘口渐渐陷入一种大战前特有的、压抑的寂静。将士们早早歇下,养精蓄锐。军官们则仍在各自的营帐中,进行着最后的检查和叮嘱。
陈骤站在将军府的了望台上,望着北方野狐岭方向隐约的火光,又回首俯瞰隘口内连绵的营火。韩迁、周槐、窦通、李敢、金不换、熊霸、李莽、王二狗、刘三儿、赵破虏(正带领巡哨游骑在外)、冯一刀、李顺、栓子、老猫、白玉堂、大牛、岳斌、胡茬、张嵩……一张张面孔,一个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这些就是他收复北疆、击溃强敌所依靠的力量。
他的目光最终落向平皋方向,那里有廖文清、豆子、小六在稳定后方,筹备着那场战后的婚礼。
所有棋子都已就位。
所有力量都已凝聚。
他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刀锋。
明日,便是见分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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