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师站在门口,没马上进来。他倚着门框,喘了几口气,像是刚跑完很长一段路。工装胸口的位置破了个大口子,能看到里面缠着脏兮兮的绷带,绷带上有干涸的血迹和暗绿色的污渍——锈蚀感染的那种颜色。
他手里那个黄铜罗盘还在嗡嗡作响,指针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死死指着房间中央那把悬浮的锁。锁现在很安静,银灰色的表面流转着淡金色的纹路,慢悠悠地旋转,像个吃饱了在打盹的金属动物。
“第二重封印?”
面具人是第一个开口的,声音里压着一股火气,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他肩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暗红色的血渍在灰色的作战服上晕开新的一圈,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维修师。
“我们刚差点把命搭进去,才搞定第一重。”他继续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告诉我,还有第二重?”
维修师没直接回答。他走进房间,脚步有点飘,像腿脚不听使唤。走到离锁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萧衍,又看了看跪在萧衍旁边、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林晚。
“他还活着。”维修师说,语气里听不出是陈述还是询问。
林晚没吭声,只是用手背擦掉眼泪,手指还搭在萧衍的脉搏上。一下,一下,虽然弱,但还在跳。温热的皮肤底下,血液还在流动。
“暂时死不了。”面具人替她回答,“但需要治疗。马上。”
“外面净火快灭了。”维修师说,眼睛还看着萧衍,“议会之眼的扫描已经突破到第三层屏蔽,最多还有……半小时,它们就能定位到这里。”
林晚的手指僵了一下。
半小时。
萧衍现在的状态,别说半小时,能不能撑到离开这个房间都是问题。他呼吸太浅了,脸色白得吓人,眉心里那个暗金色的菱形印记在微微发烫——不是发热,是那种能量过度抽取后的残余温度,像烧红的铁块冷却前的最后一点余温。
“所以呢?”面具人问,“你突然冒出来,就为了告诉我们这个?然后再说还有个第二重封印要处理?”
维修师终于抬起眼睛看向面具人。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到嘴角的划伤还在渗血,血珠慢慢往下淌,流过下巴,滴在工装领口上。
“第二重封印不是‘要处理’。”他说,声音很平,平得像在念说明书,“是‘必须处理’。而且就在现在。否则第一重加固也没用,撑不过三天。”
房间安静了几秒。
只有记录仪还在发出那种低沉的嘀嗒声,很规律,像老式挂钟在走针。
“解释。”面具人说。
维修师弯腰,把手里那个黄铜罗盘放在地上。罗盘脱手的瞬间,指针猛地一颤,然后开始疯狂旋转,像个没头苍蝇。几秒钟后,它又慢慢停下,这次指向了房间的另一面墙——那面原本什么都没有、光滑如镜的灰白色墙壁。
“第一重封印,锁住的是‘存在’的意识碎片。”维修师直起身,用沾着血和灰尘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防止它思考,防止它感知外界,防止它……醒来。”
“第二重封印,锁住的是‘存在’的记忆。”
林晚抬起头:“记忆?”
“对。”维修师点头,“那个古老存在——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它的一部分意识被切下来,关在这里。但意识会做梦,会回忆,会无意识地翻腾过去的碎片。那些记忆碎片如果外泄,会像病毒一样感染周围的地脉,让蚀污染加速扩散。”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绷带:“我在上面,在生命之源秘境,就是因为想修复那个‘伪核’——伪核其实是第二重封印的一个泄露点,锈蚀寄生是从那里开始的。但没完全修好,巡天者就来了。”
面具人皱眉:“所以你一直知道这些?知道封印的事?知道需要四把钥匙?”
“知道一部分。”维修师说,“我是‘守钥人’的后代。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任务就是看护第二密钥,等待四钥重聚的时刻。但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也不知道其他三把钥匙是谁。直到刚才——”
他顿了顿,看向那把锁。
“四钥插入,第一重封印激活的波动传出来了。我手里的罗盘才终于指向了准确位置。”
记录仪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还是那个自称凯恩博士的声音,但语气里多了点……感慨?
“平衡之钥的守护者。你来得比预计晚。”
维修师苦笑:“路上不好走。巡天者还在上面转悠,我绕了远路,差点被蚀藤拖进地缝。”
“理解。”记录仪说,“那么,关于第二重封印,你了解多少?”
“只知道它存在,需要同样的四把钥匙再次激活,但目的不是加固,是……”维修师犹豫了一下,“是‘净化’还是‘封印’,祖辈的记录说得不清不楚。有的说是要彻底净化那些记忆碎片,有的说是要再加一层封印,防止它们外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