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听明白了,这是上下游工序的矛盾。他让两人把各自的东西拿来一看:冶炼坊炼出的铁锭表面有气泡,断面发灰;机加工坊用这铁做的齿轮,确实有几个齿崩了。
“李师傅,你们炼铁用的什么法子?”张飞问。
“老法子啊,竖炉,木炭,鼓风。”李师傅道,“当阳一直这么炼的。”
张飞拿起一块铁锭,掂了掂:“杂质太多。得改鼓风。”
“改鼓风?”李师傅愣住,“咋改?咱们用的已经是最大的皮囊了,四个人轮流踩,风够大了。”
张飞没说话,而是蹲在地上,捡起块炭笔画起来。他画的是一台简易的蒸汽鼓风机——用蒸汽机带动风箱,风力比人力大十倍。
“这东西……能成?”李师傅将信将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张飞站起身,“李师傅,你带人按图做。老黄,你调两台小蒸汽机过来。三天,俺要看到能用的蒸汽鼓风机!”
说干就干。张飞亲自监工,工匠们昼夜赶制。蒸汽鼓风机原理简单,就是用蒸汽机活塞的往复运动,通过连杆带动大风箱的推板。难的是密封——风箱不能漏气,否则风力不足。
郑泽也来帮忙。这小子虽然莽撞,但手巧,想了个法子:在风箱推板边缘加一圈浸了桐油的麻绳,压紧了就不漏气。
第三天傍晚,第一台蒸汽鼓风机试机。
冶炼坊的空地上,一台半人高的蒸汽机连着个巨大的木风箱。张飞点火加压,蒸汽机开始运转,带动风箱推板往复运动。
“呼呼呼——!”
强劲的气流从风箱出口喷出,吹得三丈外的旗子猎猎作响!那风力,比四个人轮班踩的皮囊大了何止五倍!
李师傅激动得直搓手:“好!好风!有这风,炉温能高一倍!炼出来的铁肯定纯!”
张飞也满意:“先试一炉!”
新炼的一炉铁,果然不一样。铁水更亮,凝固后的铁锭呈银灰色,断面细腻,几乎看不到气泡。用这铁做的齿轮,坚固耐用,连续运转一天都没事。
“成了!”工匠们欢呼。
张飞却盯着那台蒸汽鼓风机,若有所思。忽然,他转头问郑泽:“你说,要是把这鼓风机做大十倍,风管加长,从船坞引到城里……”
郑泽没明白:“引到城里干啥?”
“取暖啊!”张飞眼睛亮了,“冬天屋里冷,要是能把热风从冶炼坊引过去……”
“那得用陶管,还得保温。”郑泽反应过来,“将军是说,造‘暖气管’?”
“对!”张飞一拍大腿,“咱们炼铁炼钢,炉子一直烧着,热风白白浪费了。要是用管子引到各家各户,冬天不就暖和了?”
这想法太超前,连黄巧手都听呆了:“将军……这得挖多少沟,铺多少管啊?再说,热气能传多远?”
“试试呗!”张飞来劲了,“先从太守府试起!李师傅,你们冶炼坊的炉子能不能改改,把出风口接出来?”
李师傅挠头:“改是能改,但热风烫得很,普通管子……”
“用陶管!里面衬石棉——就是那种软石头,防火的。”张飞记得当阳附近有石棉矿,“郑泽,你带人去找石棉。老黄,你带人造陶管,要粗的,一尺口径!”
整个船坞又忙碌起来。工匠们分成三拨:一拨改进冶炼炉,一拨烧制陶管,一拨去找石棉矿。
正月二十,第一段“暖气”管道铺成了——从冶炼坊到太守府后院,五十丈长,埋在地下三尺深。陶管里衬了石棉,外面裹了稻草和泥土保温。
试通那天,半个太守府的人都来看热闹。
张飞亲自操作。冶炼坊那边,蒸汽鼓风机把热风压入管道;太守府这边,管道出口安在厅堂墙壁上,装了个铜制的栅格出风口。
“点火!”张飞下令。
炉火熊熊,蒸汽机轰鸣,热风涌入管道。一炷香后,厅堂的出风口开始冒出暖风!
开始只是微风,渐渐变大,温度也越来越高。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整个厅堂暖融融的,像提前入了春。
“暖和!真暖和!”下人们惊喜交加。
陈沅抱着小张继进来,小家伙一进门就“咦”了一声,伸手去抓暖风。
张飞得意:“媳妇儿,咋样?俺这‘暖气’不错吧?”
陈沅伸手试了试风温,柔声道:“是暖和。只是……这得费多少煤?”
“冶炼坊本来就要烧煤,这是废热利用。”张飞解释,“等管道铺开了,家家户户都能暖和过冬!”
正说着,出风口突然“噗”地喷出一股黑灰——是管道里的积灰被吹出来了,糊了张飞一脸。
“咳咳!”张飞抹了把脸,成了大花脸。
众人都憋着笑。小张继却指着爹爹咯咯笑:“爹……黑……”
陈沅忍着笑,拿出手帕给丈夫擦脸:“将军,这管道……还得加个滤网吧?”
“加!必须加!”张飞自己也笑了,“干啥事儿都得交学费,这不就是?”
暖气试成,张飞决定在当阳城推广。他让工匠们先给学堂、医馆、孤老院这些地方铺管道,百姓家自愿报名,只收材料成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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