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总督府会客厅
就在东较场大营如火如荼锤炼新兵之际,一封来自福建的拜帖,送到了李嗣炎案头。
福建都督同知郑芝龙,遣其族弟郑鸿逵,并携年仅十九岁的长子郑森(郑成功)。
以“通商护航、睦邻友好”为名,秘赴广州拜会两广总督、天策大将军李嗣炎。
李嗣炎一目十行,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通商护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跟一个反贼商谈“通商”?
郑芝龙这只纵横四海的老狐狸,其意无非两点,一是亲眼探查他李嗣炎麾下,这支急速膨胀的“常胜军”,究竟几分成色。
二是试探他这位岭南新霸主的志向与底线。
李嗣炎放下拜帖,眼中精光一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并接着便是。
数日后,总督府会客厅内气氛看似和煦,实则暗流涌动。
郑鸿逵一身锦袍气度不凡,眉宇间带着海上霸主,亲族特有的倨傲与精明。
他虽口称“拜见督帅”,言语也合乎礼仪,但那微微抬起的下巴,偶尔掠过厅内陈设时略带挑剔的眼神,无不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在他看来,李嗣炎不过是个风口上的“幸进之辈”,纵然有些许成就,但根基岂能与他们经营数代,掌控万里海疆的郑家相比?
两相比之下,侍立一旁的郑森则显得沉稳谦逊许多,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尚带少年人的英气,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向李嗣炎行礼:“晚辈郑森,见过督帅大人。”
而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上首的李嗣炎,这位传闻中威名赫赫,手段狠厉的总督。
(除了辽东的鞑子,国内势力基本都接过仗。)
细看之下竟如此年轻!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却已坐拥广州府周边六百里方圆,麾下精兵十数万。
这份反差让郑森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好奇,更有同为年轻俊杰的争胜之心。
首座李嗣炎将二人神态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寒暄着,话题始终围绕着海贸、航线、剿灭海盗等场面话。
郑鸿逵言语间,有意无意地提及“闽粤唇齿相依”、“海疆不靖则商路断绝”,并试探性地提出“共保海疆”之议,话里话外暗示着。
若大明这艘巨船当真倾覆,郑家庞大的海上力量,不介意支持一位在岭南根基稳固的“盟友”。
李嗣炎只是微笑倾听,既不接“共保”的话茬,也不明确表态,言语间滴水不漏,这让郑鸿逵颇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
倒是郑森,偶尔插言,问及民生、军备等务实问题,反而让李嗣炎多看了他两眼。
倒不是他不想搭上郑芝龙的这艘船,但有句话说的好,上杆子的不是买卖,如果双方不能以同等地位合作,那常胜军就是别人案板的鱼肉。
眼见言语试探难有进展,李嗣炎话锋一转:“二位远道而来,皆是贵客,恰逢今日军中操演,若不嫌弃,不妨移步东较场,一观我常胜健儿风貌?”
郑鸿逵正觉无趣,闻言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一行人策马来到东较场。
当那规模宏大的军营、整齐划一的营房、以及校场上那万余如同标枪般,挺立的新兵方阵映入眼帘时。
郑鸿逵脸上的倨傲之色,首次凝固了,这般军容严整的队伍,绝非乌合之众所能有!
紧接着,一场精心准备的“小规模”军演拉开了序幕。
首先登场的是步兵队列与行进。随着常胜军老兵教头一声令下,数千新兵组成的方阵如同一个整体。
齐步、转向、立定,动作整齐划一,脚步声撼动大地,“令行禁止”四字被诠释得淋漓尽致。(古代也有队列训练,不算稀奇,注意,这里没有正步训练。)
这铁一般的纪律性,让见惯了海上散漫水手的郑鸿逵,心中震撼莫名。
重头戏是火器营的操演。葡萄牙教官的口令(通过旗官传达)尖锐响起。
“装填——!”
近千杆鲁密铳动作如一人,分解动作精准流畅,令人眼花缭乱。
“轮射——!”
“砰!砰!砰——!”
三段击的轮替射击连绵不绝,硝烟弥漫,弹丸如雨泼向远处的草靶,瞬间将其撕得粉碎。
那持续不断的火力密度,士兵在硝烟中纹丝不动的沉稳,让叔侄两人背脊微微发凉。
郑家虽然船坚炮利,但他们毕竟不能把船开到岸上,特别郑家的步军有几分实力就很难说。
最后是炮术演示,几门佛郎机小炮被推上前。
“目标!三百步外标靶!三发急速射!”葡萄牙炮术教官亲自指挥。
测距、装填、瞄准、发射!动作一气呵成。
轰!轰!轰!
三声炮响几乎连成一片,远处代表敌军旗帜的三个木靶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其精准与射速,远超郑鸿逵的预料!他甚至听到旁边那位红毛教官,门德斯低声对李嗣炎惊叹:“上帝!督帅,您的炮手,简直像给炮弹装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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