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军加紧布防之时,北岸的天策军大营已然沸腾。
李嗣炎站在望台上远眺南岸战况,见杜永和顺利击溃长江水师,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好!不愧是杜永和,传令各营立即开始渡江准备。
随后,他转身对麾下将领,继续道:征集所有可用船只,渔船、漕船一律征用。工兵营立即开始组装浮桥!
一时间,营中顿时忙碌起来,一队队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舢板、竹筏从营中抬出,沿着江岸排列。
工兵们开始检查渡江用的浮桥组件,这些都是连日来赶制的。
大将军,水师虽然取胜,但南岸尚有残存炮台,此时渡江是否太过冒险?一名锐士营参将周镇山谨慎地问道。
闻言,李嗣炎指着江面对众将道:杜永和已经为我们扫清了道路。南岸炮台十去七八,残余的不足为虑,此时正是渡江最佳时机,迟则生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传令前锋营,首批渡江部队,务必在三个时辰内准备好,待水师彻底肃清残敌立即渡江!
随着号令传下,天策大营中顿时人声鼎沸。
士卒们开始有序登船,战马也被牵上特制的渡船。
江岸边,各类船只越聚越多,从大型漕船到小渔船,应有尽有,俨然一支庞大的渡江舰队正在成形。
..............
与此同时,来自九江的六百里加急军报,已送达南京城。
南京紫禁城武英殿内,檀香依旧袅袅,却再也压不住那股恐慌的气息。
太子朱慈烺端坐监国位,脸色苍白,紧紧攥着扶手,
兵部尚书史可法,手持刚收到的军报,声音沉痛:“……水师苦战四个时辰,终因寡不敌众,损失战船二十五艘,伤亡逾千。
如今贼军正在北岸集结舟船,不日就要渡江……”
话音未落,南京兵部侍郎吕大器便出列冷笑:“史公当日力荐马祥麟总督江防,称其‘忠勇无双,必能御敌于江北’。
如今看来,却是损兵折将,丧我水师精锐,连长江天堑都要拱手让与逆贼了!”
保国公朱国弼随即附和,语气尖刻:“岂止是水师精锐?马总督当日在这殿中信誓旦旦,说什么‘必不使贼寇轻易叩我江防’、‘若让李逆主力轻易兵临城下,甘当军法’!
如今贼舰不仅叩了江防,眼看就要渡过长江!不知马总督的军法,该如何施行?”
殿内一时哗然,许多南京旧臣纷纷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瞥向李邦华等北来大臣,怀疑与不满溢于言表。
驸马都尉巩永固忍不住反驳:“九江之败,罪岂全在马帅?水师实力本就不如逆贼,以寡敌众,苦战四个时辰,将士伤亡逾千,已是尽力而为!”
“好一个尽力而为!”诚意伯刘孔昭阴恻恻地说。
“当日马祥麟在此殿中夸下海口,如今损兵折将,丧我战船二十五艘,这就是北来大将的能耐?若是如此,还不如让我南京诸将守城稳妥!”
史可法脸色铁青,愤怒上前一步:“诸位!如今大敌当前,逆贼即将渡江,不正应同心协力,共御外侮吗?在此互相指责,于国何益?”
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尖细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史尚书息怒。吕侍郎、刘爵爷所言也不无道理。
马总督受太子重托,执掌江南兵权赐尚方宝剑,却初战即遭此大败,损我水师元气,若不加问责,恐难以服众啊。”
户部尚书倪元璐怒目而视:“韩公公此言差矣!马帅虽败,但贼军亦受重创。如今当务之急是调兵增援九江,而非在此追究责任!”
“增援?再派兵去让马祥麟葬送吗?依我之见,不如收缩兵力,固守南京!”吕大器冷笑道。
“不可!九江若失,南京门户洞开!必须立即调兵增援!”史可法断然反对。
“如今可调之兵何在?”韩赞周不依不饶。
见状,史可法强压怒火指着地图:“武昌左良玉部距九江最近,三日可至,淮安刘泽清、庐州黄得功、凤阳刘良佐、徐州高杰,各部轻骑先行,五日内皆可赶到九江。”
徐弘基皱眉道:“这些将领各怀心思,恐难齐心协力的。”
“顾不得这许多了!立即发出调兵檄文,以朝廷名义命各部火速驰援,同时传令九江守将马祥麟,务必坚守待援!”史可法断然道。
朱慈烺端坐监国位上,殿下争执的声浪仿佛隔着一层薄纱,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朝臣翕动的嘴唇。
而是记忆中北京紫禁城乾清宫里,父皇崇祯独自面对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时,那微微佝偻的背影和鬓边的灰白。
“父皇当初…日日听着的,也是这些吗?”少年太子心中蓦地一痛,那是一个执棋者的明悟。
就在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猛地出列,声如沉钟,直接打断了吕大器的侃侃而谈。
“吕侍郎!老夫斗胆一问,如今贼舰陈兵北岸,矢石将至,却在此锱铢必较于,马帅一战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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