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方略已定,肃杀尚未散去,李嗣炎已将议题转到,维系着所有宏图霸业的根基——财政。
“庞雨,马守财。”
户部左侍郎庞雨与右侍郎马守财,应声出班躬身行礼:“臣在。”
“如今八省初定,各地府库、藩产接收想必已有眉目,新朝初立,百端待举,将来北伐中原更需海量粮饷。
户部所掌,乃国之命脉,详细报来不得虚言。”李嗣炎也想知道这段时间的收获,因为平时这些都是由房玄德负责,他只管带兵打仗。
庞雨深吸一口气,率先奏报:“启禀殿下,东征一战,虽大获全胜,然耗费亦巨,历时数月动用战兵二十六万八千,征调民夫逾一百五十万。
累计耗用粮草约二百八十万石,火药十二万斤,箭矢一百七十万支,损毁盔甲、火器、战车等军械无算。
已发放阵亡将士抚恤银四十五万两,然尚有大量伤残恤银,及赏功银未及拨付,预计还需至少一百万两。”
然而他话锋一转,声音明显振奋起来:“然,托殿下天威,我军缴获之丰,远逾所费!据初步清点,共得各地官仓、藩府存粮竟达四百五十万石!
获战马、驮马一万八千余匹,收缴精良甲胄七万副,火铳火炮、刀枪弓弩足以装备十万大军!”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清丈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等府无主官田、逆产、藩王庄田,计得沃土良田近一千八百万亩!此皆可充作军资官产,实乃天佑吾王!”
接着,庞雨提到了最为震撼人心的部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尤其是查抄各地藩府,所获之巨,骇人听闻!楚、蜀、襄、荣、吉、桂、代、岷……等共计一十八位藩王及其宗室、勋贵,历年贪墨积聚之财富,实难计数。
仅现银、金锭、银器折色,初步估值便约合白银……”他刻意停顿,让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然后一字一句地报出,那个天文数字:“一亿八千三百万两!另有堆积如山的古玩玉器、名画字帖、珠宝珍品,以及难以计数的商铺、宅邸、盐引契票,其价值恐不下数千万两!此皆民脂民膏也!”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在奉天殿内炸响,满朝文武尽皆失色,连李嗣炎也下意识地握紧了御座扶手,深吸了一口气。
明朝近三百年的财富,竟以如此骇人的方式,沉淀于这些宗室蛀虫之手!
此时,马守财上前一步,至少当上稽税司主事后,他的表情比以前严肃了不少,行礼道:“殿下,庞侍郎所报,乃破家所得之横财。
然国之财用,岂能年年指望抄家?新朝虽立未满一年,未至征收正赋之时,然——前明遗留数十载之税赋积欠,却正当追缴!”
说道这里,他嗓门突然大了起来,并带着一股杀气:“据臣稽税司钩沉档案、密查暗访,南方八省之士绅、豪商、巨室、乃至前明胥吏官僚。
自天启朝以来,拖欠之正赋、辽饷、剿饷、练饷及各类加派,花样百出,积弊如山!
经初步核算,历年积欠累计已逾……”他报出一个比抄家所得,更令人心惊的数字。
“六千八百九十五万三千六百两!此乃朝廷正税,国之公帑!岂因朱明覆亡,便可一笔勾销,便宜了这帮国之蛀虫?”
庞雨立即接口,语气变得意味深长:“马侍郎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见!臣等愚见,前朝之税,亦是民欠于国。
今殿下奉天承运,继统华夏,自当继承一切山河社稷之权责,其中自然包括这应收之账。
当派遣得力干将,辅以精锐‘税务兵’,专设清欠督办衙门,彻查追缴!
此举,一可极大充盈国库,二可正告天下,新朝法度森严,无人可赖朝廷之账,三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可借此涤荡前明积弊,甄别忠奸,重整乾坤!”
李嗣炎凝视着手中奏报,那串数字在脑中反复回响——无人知晓此刻他内心的汹涌。
那些数字仿佛化作实景,如山的银锭、无边的粮仓、万顷良田……这些都曾是朱明宗室,与贪官污吏私藏的财富。
“一亿八千三百万两……六千八百九十五万两……”每默念一次,他胸中的怒火就炽烈一分。
这都是民脂民膏!是将士军饷!是北伐的根基!强烈的占有欲在他胸中翻涌。
贪得好!如此巨富本该充盈!这不是朱家的私产——欺天啦!!这些都是孤的钱!什么用前朝的税收本朝的官?王法就是皇家的法!
他几乎能感受到金银的质感,能想象粮米的气息。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更能理解嘉靖帝,面对抄家清单时的心境。
——唯有掌控天下财富,才能真正掌握天下权柄,谁敢阻拦他接收这笔遗产,谁就是他的死敌!
长时间的沉默后,李嗣炎缓缓开口:“东征所获,远胜所费。查抄之资,可支三年国用。”
“庞雨。”
“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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