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河初战的军报,以六百里加急送至,正在大军护卫下,西进至汝宁府真阳县的秦王驾前。
中军大帐内,李嗣炎一身戎装,立于巨大的湖广舆图前。
帐下,天策府都督佥事、中军官张仙芝,天策镇总兵官贺如龙,曜武镇总兵官王得功,以及两镇副总兵、参将、游击等高级将官肃立两旁。
“王上,曜武镇乙字营千总王二战报,于滚河畔击退镶白旗马甲约两牛录,毙伤四十余,我伤亡二十一人。
虏骑剽悍迅捷,一击不中,远遁无踪。”赞画郎中将文书呈上,简要汇报。
李嗣炎接过军报,仔细看了一遍,手指点在滚河位置,沉吟道:“嗯,王千总打得好。结硬阵打呆仗,发挥我火器之长,挫敌锋芒于阵前,此为正理。”
他抬头看向帐下诸将神情,最终落在曜武镇总兵王得功身上:“王总兵,你部为大军前驱,压力最重。
虏酋阿济格用兵老辣,必不甘于小挫,后续必有反复。
各营哨务必提高警惕,哨探再放出十里,遇敌勿贪功冒进,亦不可怯战畏敌,当如王二这般稳扎稳打,以阵制骑。”
“末将遵命!”王得功抱拳洪声应道,他身旁的副总兵、参将等人亦是面色凛然。
“如龙。”
“末将在!”贺如龙踏前一步。
“你部为中军核心,锐士营更是孤的亲军爪牙。”李嗣炎看向贺如龙身旁的副总兵,以及锐士营参将。
“粮道为重,经过瓒画对数次明清大战的推演,鞑子最惯用迂回侧击,断粮道的伎俩。
你部需与辅兵营、民夫队紧密配合,加强沿途护卫,遇有小股虏骑袭扰,不必大军行动,可遣精干百总队,以车阵火铳逐之,务必保证粮道畅通,大军无后顾之忧。”
“末将得令!必保粮道无虞!”贺如龙肃然应诺。
“诸位,阿济格分兵佯动,欲乱我心神,其主力隐藏必有所图,然其不论如何狡诈,最终目标无非是解武昌之围,或重创我主力。
我军只需以中军为主,步步为营,西进挤压其活动空间,其图谋自现。”李嗣炎走到帐中,为众将解析鞑子意图,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所倚仗者,骑兵之疾也,我军所恃者火器之利、阵伍之严、粮饷之足也。
以己之长击彼之短,此乃必胜之道,传令各军,照既定方略,继续向西压迫前进!”
“谨遵王命!”众将轰然应诺,士气高昂。
......
正如李嗣炎所料,阿济格并未因小挫而收手。
两日后,曜武镇一部兵马,由副总兵张建国统率,护卫一支庞大的辎重队,行进至随州东北的历山镇附近。
此处地势渐趋崎岖,官道两侧丘陵起伏,林地渐密。
“传令,队伍收紧!前哨放出五里!长枪铳手护卫外侧,车辆集中!”带队的将领也算是久经战阵,一见地形不利立刻下达命令。
然而命令刚传达下去,前方丘陵后突然响起尖锐的哨箭声!
“呜——咻——!”
紧接着,闷雷般的马蹄声从两侧林中炸响!数以千计的清军骑兵,如同决堤洪流般汹涌而出!
为首的正是梅勒章京鳌拜!他此次竟亲自率领,超过一个甲喇的镶白旗马甲,并驱赶着大量绿营骑兵,意图一口吃掉这支看似肥美的辎重队!
“结阵!快结圆阵!”带队将领拔刀怒吼,心跳如鼓。他知道遇上了硬茬子。
辅兵和民夫惊慌失措,车辆拥挤,一时阵脚微乱。
清骑速度极快,转眼已冲至百步之内,箭矢如同飞蝗般泼洒过来,顿时射倒了不少外围的辅兵。
“铳手!自由射击!快!”各队的把总、哨长声嘶力竭地呼喊。
砰砰砰!鲁密铳零散地响起,冲在最前的几个清骑应声落马,但根本无法阻挡整个冲锋的势头。
眼看清军铁骑就要撞入混乱的车阵——
“咚!咚!咚!”
就在这时,侧后方一座不高的小山包后,突然响起整齐的战鼓声!一面“贺”字将旗,一面锐士营认旗猛地竖起。
早已奉命埋伏在此的天策镇一部精锐,由一名周镇山统率,约一营重甲兵以及一哨佛朗机炮队,犹如神兵天降!
“锐士营!前进!”带队的周镇山身披重铠,手持长柄战斧,身先士卒站在阵列最前,怒吼声响彻战场。
“虎!虎!虎!”
重甲锐士们如墙而进,步伐沉重而统一,手中的鲁密铳早已装填完毕。
“第一列——放!”
砰——!
一轮极其齐整猛烈的排铳,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向清军骑兵的侧翼,正在全力冲刺的清骑猝不及防,侧翼瞬间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佛朗机炮——放!”天策镇将领冷静下令。
数门轻便佛朗机炮发出怒吼,霰弹将冲得最近的一队绿营骑兵,几乎打成了筛子!
鳌拜冲在最前,差点被一枚炮弹波及,战马人立而起,将他狠狠摔下马来!随即有亲兵拼死上前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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