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官道上,朝鲜王室与两班贵族的南迁队伍,犹如一条负重巨蟒,在初春泥泞的道路上艰难蠕动。
车辆不时陷入泥坑,牲口不堪重负,队伍的行进速度慢得令人绝望,恐慌在每一个贵族、官员乃至仆役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数匹快马浑身浴血,从北方狂奔而来,带来了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消息:“清虏!大批清虏马队!绕过城池,直扑京畿道!距离……距离已不足三日路程!”
“什么?!”御辇中的李倧闻讯,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几乎晕厥。
整个行营顿时炸开了锅,不知所措的询问声响成一片,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细软、典籍文物,此刻不再是财富,而是催命的累赘。
按照这个速度,根本不可能在清军铁骑,追上之前安全抵达木浦港。
此时,水军统制使元均,快步来到御前,他脸上带着“忧虑”进行奏报:“王上,虏骑迅捷,陆路恐难保全,幸而臣已命水师,在荣山江口集结待命。
请王上及诸位大臣,携宗庙重器、紧要文书及部分轻便财货,加速前行至荣山江,由水师战船接应直放木浦港。如此可避开陆路险阻,必能安全抵达!”
这番看似周全的谋划,实则饱含私心,他早已利用职权,将自己家族的大部分财富和亲眷,提前通过水路秘密转移到了木浦港。
此刻提出在荣山江由水师接应,既能彰显他的忠君体国,又能确保王室和顶级门阀,能利用这最后的水路机会安全逃脱。
至于那些难以通过水路,快速转运的物资和次要人员,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朴不成立刻明白了元均的意图,这已经是当前唯一生路,也出列附和:“元统制此策甚善!荣山江水师乃我军精锐,足以护送王驾安然渡海。请王上速速决断!”
李倧早已六神无主,闻此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连声道:“准!准奏!就依元爱卿之言!速速赶往荣山江!”
命令下达,整个队伍再次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筛选。
王室、部分核心重臣以及他们,所能携带的最珍贵的印玺、典籍、金珠细软被分拣出来,在精锐护卫下,脱离臃肿的大队,拼命向荣山江方向急行。
而被留下的大部分官员、中下层贵族、他们的家眷、仆从以及那数量惊人的粮食、布帛、笨重财物,则被要求继续按原计划陆路前进。
实际上,他们已经被当成吸引清军追击的弃子,混乱争夺在留下的队伍中爆发,但都无法改变被抛弃的命运。
元均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他策马紧跟着王室核心队伍,知道只要安全到达荣山江,登上前来接应的战船。
他和他家族的富贵就能得以保全,甚至能在未来的济州岛,格局中占据有利位置。
然而,多铎和尼堪率领的六千八旗铁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正以更快的速度从侧后方逼近。
这支拼命赶往荣山江的朝鲜核心队伍,能否在被追上之前登船入海,仍在未定之天。
.............
被抛弃的庞大后队,几乎没能给多铎造成任何阻碍。
清军铁骑如虎入羊群,瞬间冲散了那些惊慌失措,缺乏有效指挥的朝鲜仆从和低级官员。
然而,一番搜检下来,多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什么?没有李倧?也没有那些两班朝臣?说!他们在哪里!”他一把揪起一个瑟瑟发抖的朝鲜小吏,厉声喝问。
“大……大王饶命!”那小吏吓得屁滚尿流。
“王上……还有诸位判书、议政大人们……早就……早就带着轻骑和宝贝,改道加速赶往荣山江了,说是要从那里登船去木浦……”
“妈的!金蝉脱壳!想从水路跑?没那么容易!”多铎一把将那吏员掼在地上,眼中怒火升腾。
他立刻开始分派任务:“尼堪!你带一千人马,给本王看住这些废物和辎重,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烧!”
“嗻!”
“其余人,跟本王追!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李倧给我揪出来!”多铎翻身上马,率领剩下的五千精锐骑马甲士,如旋风般朝着荣山江方向狂飙。
清军骑兵的速度,远非朝鲜王室队伍可比。
尽管李倧等人已经拼命赶路,但在抵达荣山江口,正准备登上前来接应的水师船只时,后方地平线上已然扬起了冲天的烟尘,如同死神的披风。
“虏骑!虏骑来了!!”
江口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王室成员、大臣及其家眷哭喊着涌向船只,秩序瞬间崩溃。
水手们试图砍断缆绳强行起航,而负责断后的少量朝鲜军队,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八旗铁骑,几乎一触即溃。
多铎一马当先,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放箭!给本王射!一个也别让他们上船!”
霎那间,密集的箭雨泼洒向江岸,许多刚刚踏上跳板的人中箭跌落水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