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武英殿内,秦王李嗣炎端坐于上,下首站着吏部左侍郎房玄德、兵部左侍郎张煌言、户部右侍郎庞雨、水师都督杜永和、礼部左侍郎张文弼等核心臣僚。
庞雨添油加醋将葡萄牙人行径又说了一遍,末了痛心疾首:“此风绝不可长!若人人效仿,则我朝海关形同虚设,国库必将空虚!请王上圣裁!”
张煌言捻须沉吟,缓缓道:“葡人贪婪确是可恶,但他们盘踞濠镜澳(澳门)多年,经营要塞拥有兵卒,若强行驱逐,恐其狗急跳墙引发战端。
水师新立,东海舰队尚在草创,此时开启边衅,是否妥当?”
杜永和听罢便不高兴了,立即接口道:“张阁老所虑固然有理,然我朝岂能受制于区区夷酋?彼辈倚仗者,无非船坚炮利。
但我新军火器亦非昔日吴下阿蒙,荣山江一战便是明证!粤东镇兵马已整训完毕,堪为一战。
而且我乃收回自家疆土、整治关贸,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若葡人识相便罢,若敢妄动..正好借此机会,一试我新军锋芒!”
庞雨连连附和:“杜提督所言极是!这口气决不能咽,那都是户部的钱,是王上的银子啊!
濠镜澳本就是我朝故土,许其栖身已是恩典,如今反客为主,天理难容!”
李嗣炎静听完,其心中早有决断:“此事已无需再议,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税权必收,濠镜澳必复!”
他看向礼部左侍郎张文弼,“即命原通政使李邦华为钦差,持孤王谕令,前往濠镜澳与那葡夷总督依苏沙交涉。
严正告知:即日起,废除一切关税特权,所有商船按新章纳税!限期交出濠镜澳治权,撤走军队。”
他语气骤寒,转向张煌言与杜永和:“敕令粤东镇副总兵杨万里,即刻率精兵六千,移驻前山寨!若葡夷敢有异动,准其临机决断,犁庭扫穴!”
“臣等遵旨!”众臣凛然受命。
数日后,以刚正着称的原通政使李邦华受命为钦差,带着措辞严厉的谕令南下。
与此同时,粤东镇副总兵杨万里雷厉风行,亲率六千劲旅开赴前山寨扎下连营。
旌旗蔽野,刀枪映日,肃杀之气顷刻笼罩濠镜澳。
...............
晨光中的濠镜澳,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
沿着碎石铺就的街道,李邦华的官轿缓缓前行,轿帘微掀,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景象。
南欧风情的双层石屋,鳞次栉比,几座花岗岩砌成的教堂尖顶,与远处中式庙宇的飞檐翘角,形成奇特的对照。
只是或许因为要打仗的关系,街道上门可罗雀,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传教士,匆匆走过,见到官轿便侧身避让。
很快轿子在澳督府门前停下,这是一座融合了中西建筑风格的两层石楼,拱形门窗上雕刻着繁复的葡萄藤纹样,门前却按中式衙署的规制,立着一对石狮子。
今日的澳督府显得格外戒备,持枪的士兵神情紧绷,不时扫视街道的每个角落,早有通译上前与守门的葡人士兵交涉。
片刻后...议事厅内,水晶吊灯投下摇曳的光影。
葡萄牙总督依苏沙站在长桌尽头,深蓝色的总督制服熨烫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钦差大人远道而来,请坐...不知要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从果阿运来的上好咖啡。依苏沙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却说得十分流畅。
李邦华微微颔首,在长桌另一端落座,绯色官袍在橡木椅上铺展开来,总督阁下客气了。想必阁下已经明白本官的来意。
依苏沙轻轻搅动咖啡,不紧不慢地说:关于关税的事情,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我们一直严格遵守与贵国的律法协议,所有的贸易往来都有据可查,
有据可查?李邦华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账册摔在桌面上。
上月经过港口的胡椒、檀香、象牙,有七成都是经贵方之手报关,却只缴纳了不到三成的税款!
总督阁下,这就是你所说的严格遵守协议?!
这时,一个葡人官员忍不住插话:钦差大人,这是合理的商业运作!我们只是为其他商人提供便利,并没有违反本地法律。
合理的商业运作?李邦华声音陡然转冷。
利用王上的恩典,行此偷梁换柱之事,这就是你们的商业之道?还是说贵国商人已经落魄到,要靠这等手段牟利?
依苏沙面皮一抖,放下咖啡杯,依就保持着微笑:钦差大人言重了,贸易嘛,贵在互通有无,我们帮助其他商人处理报关事宜,收取合理的服务费用这很正常,并且这在任何文明国度,都是被允许的行为。
文明国度?在任何一个文明国度,偷逃税款都是重罪!
李邦华忽然站起身,手指轻敲账册高声道:需要本官将那些通过贵方,逃避税款的英吉利、荷兰商人的名字,一一念出来吗?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窗外隐约传来的海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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