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得功后军与博洛惨烈绞杀,多铎主力于北岸进退维谷之际。
战场的西北方向,一支风尘仆仆的军队,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扬威镇游击庞青云,并未像其他同僚那样,热衷于追击四散溃逃的蒙古散兵。
而是将目光盯在了那条最大的“鱼”——豫亲王多铎本人。
“捡马!所有会骑马的都给老子上马!老子是带你们去建功立业啊!不是去捡破烂!”庞青云对麾下将士厉声喝道。
他麾下四千兵将其中两千人,是从陕西、甘肃来的壮汉,许多人家中本就养马,自幼便熟悉马性。
此刻战场上清军、蒙古军遗弃的无主战马随处可见,足够他们一人一骑。
士卒们迅速抓住马匹翻身而上,动作虽不如正经骑兵娴熟,却也能纵马奔驰。
庞青云当先冲出,身边跟着他的两位结义兄弟——千总张午阳与陆大山。
两千将士骑着杂色各异的战马,如同一股铁灰色旋风,绕过溃散的主战场,沿着多铎逃跑的方向狂追。
而他们的速度超出了多铎的预料,清军主力既要保持建制,又要提防前面可能的伏兵,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庞青云部的前哨,已然能望见清军大队人马扬起的尘土。
“将军!前方二里,发现鞑子大队!” 哨骑飞马来报。
“吁...”庞青云勒住战马,举目远眺。
前方地势渐趋复杂,虽仍是平原,但村落、田埂、沟渠交错,并不利于非专业的骑兵,进行大规模的冲击厮杀。
“全体下马!各都结成空心方阵,向前推进!”庞青云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下令。
命令传下,两千将士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由专门的辅兵看管。
他们行动迅速,显然平日操练极为严格。
在军官的口令和旗号指挥下,士兵们迅速靠拢,火铳手居前,长枪手居后,短时间内便组成了四个相互呼应,各有五百人的中型空心方阵。
这四个方阵统一步伐,踩着鼓点向着二里外的清军后阵,压迫过去。
虽然没有骑兵冲锋的雷霆之势,但那森严整肃的军阵,所带来的肃杀感却更为沉重。
多铎很快接到后军哨探急报,“报——!王爷!后方出现大队天策军步卒,已列出战阵正向我后军逼来!”
“有多少人?主将是谁?” 多铎心头一紧,只当是追兵已至,特别是那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李嗣炎,令他心有戚戚。
“观其旗号,是扬威镇游击,兵力约在两千左右!”
“游击?” 多铎呼吸一滞,眼中闪过戾气。
“无名小卒也敢来捋虎须!真当本王是丧家之犬了么!” 他虽在败退,但麾下仍有近数千马甲,岂容两千步卒如此欺近?
然而当他回望那四个在旷野上,军容严整的方阵时,心头也不由得一沉。
正是因为见识过这种阵型的难缠,多铎才会觉得头疼,若置之不理,对方会像附骨之疽,不断用火铳削弱他的后卫,甚至可能缠住他,等待更多的追兵到来。
若调头攻击,在这不利于骑兵全面展开的地形上,面对严阵以待的空心方阵,即便能胜,也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拜音图还在南岸苦战……博洛正在为我撕开后路……此刻,绝不能在此被拖住!” 他瞬间做出了决断。
“传令后军,分出两个甲喇章京(约一千五百骑)拦住他们!不必求全歼,击溃即可,主力继续按原定路线突击,不得延误!”
“嗻!”
清军后阵中,两支骑兵洪流分离而出,在一名甲喇章京的率领下拨转马头,朝着那四个越来越近的死亡方阵,开始缓缓加速。
庞青云立于阵中,看着迎面而来的清军骑兵,脸上毫无惧色。
他知道自己这两千人,就像扔进狼群的一块硬骨头,虽然小却足够硬,起码能磕掉敌人的几颗牙齿。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让多铎这头受伤的猛兽,不得不再次分兵..流血。
“全军止步!铳手准备!” 他声音在方阵中回荡。
四个方阵戛然而止,最外层的火铳手沉默地将铳口放平,对准了前方卷起烟尘的死亡浪潮。
眼见清军骑兵开始加速,方阵中陆大山、张午阳等军官怒吼,此起彼伏。
铳手——瞄准马队!
第一列——放!
砰!!!
震耳欲聋的齐射声猛然炸响,冲在最前的清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至少有三十余骑在第一时间就被铅弹扫倒。
但后续骑兵毫不犹豫地踏过同伴尸体,疯狂催动战马。
千总张午阳在左翼方阵中指挥:稳住!第二列准备!
他亲眼看见一名清军佐领,连人带马被铅弹打得血肉模糊,却仍有超过四百骑继续冲锋。
第二列——放!
又一轮齐射撂倒了二十余骑,但清军骑兵已冲至三十步内。
张午阳怒目圆睁,亲自挺枪上前:长枪手——上前!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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