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天空仿佛被撕开无数裂口,雨水倾泻在城墙上,清军大营在雨幕中,连绵二十余里,旌旗湿透低垂。
多尔衮勒马立于中军大纛下,任由雨水顺着铁盔边缘淌成水帘。
他冷眼凝视着前方坚城,身后是望不到边的八旗军阵——正黄旗、镶黄旗精锐在前,蒙八旗骑兵在两翼游弋。
传令!先登者赏银十万,抬籍入旗!
军令如山,第一波攻城浪潮骤然掀起。
三千汉八旗步兵扛着八百余架攀梯,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泥沼,每前进十步就要付出,数十人伤亡的代价。
等好不容易挨到墙根,湿滑的墙面又让云梯难以固定。
城头传来震天怒吼,滚木礌石轰然砸落,短短半刻钟内就有百余架梯子翻倒,攀爬的清军惨叫着坠入泥潭。
放箭!清军阵中令旗挥动,蒙八旗弓箭手在泥泞中张弓,虽然弓弦受潮力道大减,但密集的箭矢仍然压得守军抬不起头。
趁着这个间隙,身披重甲的满八旗巴牙喇如出鞘利刃,踏着同袍尸体开始攀爬。
倒滚油!守军校官嘶声呐喊。
滚烫的热油泼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仍有悍勇者冒死登城。
刀锋砍在铁甲上迸出火星,铳刺捅穿身体带出血泉,雨水混着鲜血沿墙砖流淌,将墙根染成暗红。
眼见敌军上墙,云朗吼声下令:狼兵上前!堵住缺口!
“得令!”
石鼓咆哮着带领五百狼兵,扑向被突破的垛口,弯刀翻飞间,十余名巴牙喇被砍翻坠城。
鏖战持续三个时辰,直到酉时三刻天色渐暗,清军伤亡逾四千,守军也折损千人。
翌日清晨·清军大营
报——昨日伤亡统计已出,阵亡三千七百余人,重伤......参军捧着册子声音发颤,被多尔衮摆手打断,用力地攥着马鞭。
这时,亲兵领着泥人般的哨探踉跄入帐:报!蒙古三部在桑干河全军覆没!阿布谢台吉阵亡,色棱、噶尔图被擒!
什么?!多尔衮猛地起身,帅案剧烈摇晃。
他强压怒火:详细道来!
探哨不敢有半点隐瞒,急忙将知道的情报,竹筒倒豆子说了出来:唐军援兵乘坐船只经桑干河,于昨日未时抵达,其中包含重甲步兵三千......
多尔衮一脚踹翻脚凳,废物!三万蒙古铁骑竟敌不过三千援军!
正在暴怒时,帐外又传来斥候急报:殿下!城外十里发现唐军援兵主力!
多尔衮夺过千里镜,只见、两面大旗被劲风吹拂招展,约一万唐军正在险要处扎营。
传洪承畴、各旗主将来见!重新部署兵力!他沉声下令。
同一时刻,张家堡城头。
云哥快看!是曹将军的旗号!刘豹指着东北方向,黑压压的人影毗邻城墙。
云朗凝目远眺,只见援军分成三路,曹变蛟率五千骑兵占据东侧高地,刘司虎领七千步卒倚靠北面山丘扎营,秦昭则带着伤员缓缓入城。
开城门!随我亲迎弟兄们!
两军在城下相遇,云朗率先上前扶住秦昭未伤的手臂,目光扫过他渗血的绷带,沉声道:“车队得以保全,全仗将士们殊死血战。”
秦昭面露惭色,低头回道:“末将无能,折损了大车八十余辆……幸而银窖核心财物无损。”
一旁的曹变蛟朗声笑道:“秦将军何必过谦!你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大功,斩首蒙古骑兵五千有余,俘获战马三千匹,可谓大获全胜!”
他转而向云朗一抱拳,声如洪钟,“大帅,有此大功在手,他日论功行赏,我全军将士都将脸上有光!”
众将齐聚军帐,云朗手指划过沙盘:如今我军内外呼应,总兵力已达二万六千却已成孤军,而那多尔衮倾尽精锐而来,不可不防。
末将建议夜袭敌营!曹变蛟拍案请战。
不急,先固守三日待敌锐气尽消,传令三军:深沟高垒,严阵以待!
“是!谨遵军令!”众将应诺。
暮色渐深,城头火把次第亮起,西北风中隐约传来清军营地马匹的嘶鸣,一场更大规模的决战正在酝酿。
..............
南京,紫禁城。
时维初夏,距离云朗所部北上已近两月。
大唐皇帝李嗣炎负手立于武英殿的舆图前,目光久久停留在“张家口”,与‘草原’上的广袤区域。
殿内冰鉴散着丝丝凉气,却难消他眉宇间的一丝烦闷。
“两个月了,云朗那边尚无确切战报传回,张家口乃晋商经营多年的巢穴,恐非易与之敌。”
他像是在自语,实际却说给静立一旁的罗网指挥使听。
刘离一如往常,身影仿佛融于殿角的阴影中:“陛下所虑极是,但司虎的摧锋营当已抵达,攻坚拔寨正其所长,眼下,或有一事,可稍分北虏之势,缓我前线之压。”
“哦?有好消息?”
李嗣炎转身,眉头一挑道:“讲。”
刘离上前一步,呈上一封薄薄的密函,封口是罗网特有的隐秘标记:“这是黑龙江的飞鸽传书,虽路途遥远信息简略,但内容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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