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的顺利,让海盗舰队的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在洗劫了浙南台州、温州沿海几个富庶的盐场后,胆子愈发大的他们,将贪婪的目光投向内陆。
——以物产丰饶,民风彪悍着称的义乌。
在程晟和岛津久信看来,这不过是另一块等待分割的肥肉,当年的戚家军早就烟消云散,成了故纸堆里的故事。
此刻,他们麾下超过四千三百余的亡命之徒,足以碾碎任何地方性抵抗。
海盗旗舰,一艘改装过的三桅福船宽大的甲板上,气氛热烈得如同市集。
刚刚从台州某个盐商大户地窖里,起出的财宝被倾倒在油腻的木板中央,无数金属货币在太阳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
海盗们围坐四周,眼睛里放射毫不掩饰的贪婪。
“发财了!兄弟们,分钱分钱!”一个粗豪的小头目,抓起一把混杂着碎银、首饰和铜钱的钱币,高高抛起,引来一片哄抢笑骂。
然而众人目标不约而同的都选,那些铸造精美圆形钱币——大唐皇家银行发行的新式银圆。
“嘿!这可是好东西!”一个脸上带疤的老海盗,小心地从杂物中捻起一枚银圆,对着夕阳眯眼看去,上面清晰的“壹圆”字样,蟠龙纹饰纤毫毕现。
“瞧这成色,这分量!比以前那些剪碎的银角子,烂银锭子强到天上去了!”
“那可不!”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海盗凑过来,舔着嘴唇道:“我听说在倭国那边,这一枚大唐银圆,能换一千二百文以上的‘宽永通宝’好钱!
要是成色差的恶钱能换的更多!而且那边的大名、商人就认这个,比他们自己鼓捣的那些豆板银,茭形银不知道强多少倍!这些可都是硬通货!”
这话立刻引起了船上,那些日本浪人的共鸣。
有穿着破旧阵羽织的浪人,用生硬的官话激动比划:“哟西!大唐银圆,大大的好!在堺港、长崎,能买最好的武士刀,最醇的清酒,最漂亮的女人!”
说完他紧紧攥着,刚刚分到的几枚银圆,仿佛揣着无上的珍宝。
海盗头目“独眼龙”刘放,一边用匕首剔着牙,一边数着面前堆起的小堆银圆,对身旁的人笑道:“听见没?连这些倭人都当宝贝疙瘩!咱们这回可是捞着了!
等这趟活儿干完,老子也要学那城里老爷,用这银圆敲着听响儿!”他志得意满地望向,远处起伏的丘陵轮廓,那是义乌的方向。
“听说义乌那边,这样的好东西更多!正好让儿郎们活动活动筋骨,多抢些这亮晶晶的玩意儿回来!”
旁边的萨摩浪人头目,虽然努力维持着武士的矜持,但抚摸腰间那几枚新得银圆的动作,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
义乌城东北方向约二十里处,戚应龙站在一处名为“金坑岭”的高坡上,了望海岸线方向隐约可见的烟柱。
在他身后是义乌南部赤岸、佛堂乃至更远东阳部分乡镇,汇聚而来的子弟乡勇,人数不过一千二百余。
这些人衣着杂乱,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长矛、腰刀、棍棒,甚至还有农具,但他们的纪律性,却远超寻常乡勇。
“诸位乡亲父老!倭寇海盗,侵我家园,屠我同胞!昔日,我曾祖戚武毅公,便是以‘鸳鸯阵’法荡平倭患,保境安民!
今日,寇仇再至,我等虽非官军,然保家卫土,义不容辞!”
他猛地抽出身边一杆造型奇特、顶端枝杈丛生的长柄武器——狼筅!
“今日,便让这群倭贼,再尝尝我戚家狼筅的厉害!诸位依计行事,于金坑岭至八里滩谷地,布阵!”
.........
一千二百余名义乌团练,以十一人为一队(约合一百一十队),迅速在预设长度约两里的丘陵谷地中,依据地形组成了数十个小型鸳鸯阵。
每一队中,两名狼筅手在前,四名长枪手居次,两名镗钯手与两名刀盾手,一名火铳手(火绳枪)或弓箭手配合策应。
他们利用山坡树林田埂作为掩护,静默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很快黑压压的海盗,与倭寇前锋约一千五百人,如同溃堤浊流乱哄哄涌入了,这片名为“八里滩”的谷地。
只是当这些凶寇看到前方,严阵以待的“乡巴佬”队伍后,顿时爆出一阵哄笑。
“就凭这些轻足壮丁,也想挡我们的路?”一个浪人武士不屑地啐了口唾沫,随后高举太刀。
‘“杀给吉吉!杀光他们!抢光他们的粮食和女人!”
“铁炮队,前列!瞄准——射击!”岛津家的足轻头目,试图组织起像样的攻击,约三十名铁炮足轻在阵前匆忙列队。
但是他们的铁炮射击在崎岖地形,超过八十步的距离威力大减,再加上狼筅茂密竹枝的提前干扰下,铳弹大多徒劳地击打在泥土岩石上。
而就在他们射击的间隙,装填缓慢之时,戚应龙手中令旗一挥!
“狼筅上前!镗钯侧应!长枪突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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