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兰遮城郊外,某处隐蔽庄园
夜色如墨,只有书房一盏油灯摇曳,化名保罗·李的罗网细作,陈默褪去了白日的伪装,恭敬地站在书案前。
书案后一个身着玄色劲装,面容隐在阴影中的男子,正看着一份刚译出的密报,任谁也想不到罗网指挥使,会亲自坐镇台湾统筹大局。
“确认了?”刘离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回禀指挥使,鱼已咬钩,范德维尔正在暗中联络他的心腹,预计九月便会行动。”
“嗯。”刘离应了一声,将密报凑到灯焰上,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数月布局,总算没有白费。”他抬起眼,脸上没有丝毫轻松。
“陛下在金陵等着我们的‘东风’,本使既立下军令状,此番便不容有失。”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目光落在粗糙绘制的热兰遮城,及周边村落地图上。
“范德维尔那边继续盯着,确保他按时‘上船’。”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地图上标明,十几处汉人聚居区和商铺。
“现在该点上第二把火了。”
陈默心神一凛:“请指挥使示下。”
“那些被荷兰人养刁了胃口,又因约束而心怀不满的土着,……是该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刘离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内容却令人胆寒。
“让我们的人混进去,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和代价——酒、劣质的粮食,还有许诺去告诉他们,城里的唐人商铺囤积着更多的货物,藏着更多的银钱,而荷兰人不会再管了。”
他转过身阴影下的轮廓冷硬如铁:“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骚乱,规模越大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
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迟疑了一下:“指挥使,如此一来,恐有无辜汉民……”
“无辜?”刘离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
“罗网行事,何曾顾及其他人生死?!记住我们的目的——激化矛盾,制造血案,为天兵登陆,创造一个‘吊民伐罪’、‘护侨保商’的完美动机!
过程不重要,死多少人也不重要,我要的是结果!在此之前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盯着对方目光如炬:“立刻去办!同时,以最快速度将‘鱼已入网,烽火将起’的消息传回金陵!告诉陛下,台湾之事,尽在掌握!”
“是!”陈默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迅速退入黑暗之中。
刘离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热兰遮城方向零星的灯火,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该起风了。”他低声自语。
很快,几艘快船趁着夜色悄然离开台湾西岸,如同利箭般射向大陆方向。
...............
金陵,贡院
晨曦微露,这座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建筑,此刻更添了几分凝重。
作为新朝第四次科举,也是彻底奠定“经世致用”,取士导向的关键一科,从朝廷到民间都投予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贡院门前车马早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一片,等待入场的士子。
他们手中提着的,不再是往日里可能暗藏蝇头小楷的提篮,而是由朝廷统一发放的考箱,内里笔墨纸砚皆有定规,以防舞弊。
不少士子除了经义典籍,腋下还夹着《九章算术注疏》、《舆地概要》、《大唐律例辑要》等务实书籍,打算临阵磨枪,气氛与此前任何一朝的科举,都迥然不同。
“铛——!”
一声浑厚的钟鸣响彻云霄,厚重的贡院大门在礼官,悠长的唱喏声中缓缓开启。
“诸生——入闱——!”
士子们按照早已演练好的流程,在禁军士兵和礼部官员的引导下,鱼贯而入,秩序井然。
他们穿过重重门禁,接受严格搜检,最终按照号牌,步入那一间间狭小,却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号舍。
紫禁城,谨身殿
李嗣炎并没有亲临贡院,但他面前的御案上,摆放着由礼部和吏部联合呈报,关于今科秋闱最终筹备情况的奏章。
他仔细翻阅着,从考生人数、地域分布,到三场考试——“经义”、“策论”、“实务”的具体命题官人选、试题范围。
乃至最后的评分细则,他都一一过目。
首辅房玄德与礼部尚书张文弼侍立在下,恭敬地等待着皇帝的垂询。
“嗯,‘漕运利弊与海运替代的可行性’、‘边地屯田与民兵结合之策’、‘钱法流通与物价平准’……”李嗣炎轻声念着策论题的几个方向,微微颔首。
“这些题目切中时弊很好,就是要让他们跳出四书五经,去思考真正的治国之道。”
他又看向“实务”科的考核内容,除了必考的《九章算术》应用题,还有根据地图标注山川险要、城镇距离,以及针对模拟案例进行律法裁决等。
“知行合一,是关键。”
他放下奏章看向张文弼,“张卿,务必确保阅卷官,严格遵循‘末场不合格,前两场无任优异,亦不录’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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