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的身影,随着那艘小舢板消失在舰队深处,他带来的最后通牒却像断头台,铡刀压在每一个荷兰守军的脖颈。
热兰遮城总督府内,死寂笼罩所有人。
尼古拉斯·费尔勃格总督,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只有淡漠以及......认命,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驻军司令,缓缓道:“彼得森少校,准备战斗吧,至少像个绅士一样体面点。”
这道命令与其说是决心,不如说是仪式,这意味着他们亲手关上了求生的大门,选择了一条通往毁灭的路径。
城堡内,荷兰守军乱作一团。
炮手们手忙脚乱地为城头,那些显得格外渺小的火炮装填弹药,紧张之下,不少人将火药洒了一地。
彼得森少校不断怒吼,试图重整秩序,但无形的恐慌早已如瘟疫般,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
“少校!我们的火炮……我们的火炮根本够不到他们!”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炮长,放下象限仪绝望喊道。
这个结论足以让所有守军崩溃——大唐舰队停泊在岸防炮的极限射程边缘,而这个距离,对于拥有长身管,更高初速的大唐舰炮而言,简直是最佳的射击位置。
“天呐,他们的战舰太大了!”
“守不住的,我们才这么一点人,长官!”
“闭嘴!士兵,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彼得森少校呵斥道,但他自己的声音也缺乏底气。
时间在恐惧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从总督到最低等的士兵,每一个荷兰人都清楚,困守孤城,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彼得森少校放下望远镜,面如死灰道:“他们在进行最后的射击诸元校正……通知总督阁下,可以……为我们每一个人准备棺材了。”
当怀表的指针无情指向,最后一个刻度,大唐舰队旗舰“定业”号的主桅顶端,一面巨大鲜红的战旗,在全体守军颓丧的注视下,冉冉升起。
那一刻,世界仿佛失声,紧接着炮声宛若九天惊雷,猛然炸响海面!
十艘三级战舰的侧舷,同时喷吐出炽烈火舌,橘红色炮焰映亮了深蓝的海水,下一刻数十发实心铁弹撕裂空气,仿佛死神掷出的骰子,狠狠砸向热兰遮城。
“隐蔽——!”彼得森少校的吼声,瞬间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
老炮手威廉一个踉跄扑倒在城墙后,碎石尘土劈头盖脸地落下,他只感到脚下的城墙在剧烈颤抖,仿佛整个城堡都在哀嚎。
透过弥漫的硝烟,他惊恐地看到——不远处由扬森负责的炮位,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散落一地的青铜碎片,以及可疑的模糊血肉,那门他今早还亲手擦拭过的二十四磅炮,已然化为乌有。
然而,大唐海军没给守军任何喘息之机,愈发密集的炮击接踵而至。
“破浪”号率领的二级战舰编队,开始集中轰击城墙基部,携带恐怖动能的炮弹,一次次精准地撞击着相同的位置,试图从根本上瓦解城墙的结构。
与此同时,三级舰队发射的链弹在空中疯狂旋转,犹如农夫的镰刀将炮棚、帆布,乃至试图反击的士兵一起撕裂。
海面上的舰队,炮火节奏极具压迫感,每当一轮炮火稍歇,守军刚要抬头,下一轮齐射便如约而至,根本不给他们组织反击的机会。
一名年轻的新兵在恐惧的驱使下,失控地冲向一个空置的炮位。
下一瞬间,一枚呼啸而来的炮弹,便将他半边身体直接削去,体内的脏腑‘哗啦’一声掉落在地,场面惨不忍睹。
威廉紧贴着冰冷的垛墙,感受着城墙传来的每一次致命震动。
石料碎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身侧的这段城墙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最大的裂缝足以塞进一个拳头。
他明白,这座他们赖以生存的堡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
远方,被层层护卫的“定业”号舰桥上。
征夷大将军杜永和放下手中的千里镜,目光锁定在热兰遮城主堡,与东南棱堡的结合部。
他对传令官果断下令:“红毛夷的棱堡设计精巧,互为犄角,强攻伤亡必重。
传令各舰,换三十二磅重弹,集中火力,专攻两堡墙根!那里是结构的受力薄弱之处。”
“每炮射击间隔五息,不许齐射!着令枪炮长亲自瞄准,务求弹着点集中于一丈见方之内,就算是用炮弹堆,也要把这段城墙给我啃穿!”
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传达,顿时海面上的炮击,变得更具针对性目的性,每一发重弹都像榔头砸在同一颗钉子上,让结合部的砖石不断地剥落崩塌。
同时刻,东海舰队的“靖海”号上,郑森在舰桥上密切关注着炮击效果,见城头仍有守军活动的迹象,立即对旗号官补充命令:“传令各舰,以半数火炮换装链弹,集中清扫城头垛口!”
“镇海伯既已选定破墙之处,我军当全力配合为其扫清障碍,链弹射程虽近,却最适合清扫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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