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现在!”朱至澍猛地挥手,指向身后那面刚刚竖起的大旗,上面绣着金色的锤子和镰刀(其实是工兵铲)。
“我给你们地!给你们粮!给你们尊严!不是让你们当奴隶,是让你们用这双手,把这世道修平了!把那些欺负咱们的烂路,统统铲平!”
“建设兵团,是咱们穷人自己的队伍!谁要是想砸了咱们的饭碗,想让咱们再回到那个吃人的世道去,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两万人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把天上的云层震碎。
那种眼神变了。
不再是麻木,不再是贪婪,而是一种护食的凶狠,一种对新生活的狂热扞卫。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还站在石头上的刘二麻子身上。
刚才还觉得自己一呼百应的刘二麻子,此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掉进狼群的兔子。
那种眼神,太可怕了。
“他……他是想砸咱们的饭碗!”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他是想让咱们再去喝西北风!”
“打死他!别让他坏了规矩!”
根本不需要宪兵队动手。
无数只粗糙的大手伸了过去,无数个愤怒的拳头砸了下去。
“别……别打!俺错了!俺也要工分!俺也要吃肉!”
刘二麻子的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站在一旁的戚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湿透了重衫。
他打了一辈子仗,见过最凶残的敌人,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殿下没有动一刀一枪,甚至没有下令杀人。
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这群刚才还是一盘散沙的流寇,变成了一群为了维护规矩而撕碎同伴的疯子。
“这……这比杀头可怕一万倍啊。”戚金喃喃自语。
李鸿基却看得两眼放光。
他紧紧抓着大盖帽的帽檐,指节发白。
他懂了。
以前闯王输在哪儿?输在只会给钱,给女人,给那种虚无缥缈的闯王来了不纳粮。
而这位蜀王殿下,给的是归属感,给的是阶级仇恨。
这才是真正的统兵之道
骚乱很快平息了。
刘二麻子被揍得鼻青脸肿,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没死,朱至澍特意吩咐留口气,送去挖煤,劳动改造。
“好了,闹剧结束。”
朱至澍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全体都有!以连为单位,去食堂领早饭!今天加餐,每人一个咸鸭蛋!”
“万岁!蜀王殿下万岁!!”
欢呼声震天动地。
这一次的万岁,喊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诚。因为那是为了咸鸭蛋,更是为了那个没人能抢走的“饭碗”。
看着秩序井然排队领饭的队伍,朱至澍转过身,对还在发呆的李鸿基笑了笑。
“李处长,学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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