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迅速右转,埃里希几乎在同一时刻完成了弹种切换和瞄准。“瞄准完毕!”
“开火!”
轰!这一次,炮弹出膛的感觉似乎都不同。远处,那辆雷诺R35的模型车体(经过加固用于演练)侧面,代表被穿甲弹命中的红色烟雾猛地炸开,翻滚上升。
“命中!目标丧失机动!”无线电里传来裁判的判定。
“装填高爆弹!”我立刻下令,目光扫视战场。左前方那辆雷诺开始后退,利用河床曲折地形消失。第三辆雷诺尚未出现,但装甲车的模拟反坦克步枪火力开始从几个方向零星“射来”(用发烟罐和哨音模拟)。
演练进入第二阶段。我们开始主动向前推进,利用主炮射程优势,对“敌军”可能的藏身区域进行威慑性射击。埃里希渐入佳境,对沙地带来的晃动和热浪畸变的补偿越来越有感觉。他学会了在坦克短暂停顿的间隙,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相对稳定期开火,而不是等待完全静止——在沙漠中,完全静止有时意味着成为靶子,或者陷入沙坑。
一次精彩的配合发生在演练后半段。我们发现那两辆模拟装甲车试图利用一道狭长的沙谷向我们的侧后迂回。威廉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迅速将坦克开上一个地势略高的硬砾坡,获得射界。埃里希迅速瞄准沙谷入口。
“高爆弹!瞬发引信!封锁谷口!”
炮弹精准地落在狭窄的入口处,模拟的爆炸烟尘笼罩了那里。虽然没有直接命中高速通过的装甲车模型(它们及时刹车转向),但裁判判定有效封锁了通道,迫使“敌军”放弃了这次迂回。
整个演练持续了约一个半小时。结束时,烈日已近中天,酷热难当。我们全身都被汗水湿透,车舱内更是闷热如同蒸笼,但精神却因高度专注和“战果”而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讲评时,那位非洲军团的上尉肯定了我们的火力运用和逐渐适应沙漠射击条件的表现,特别提到了对移动小目标的第二次射击和那次封锁射击。“你们开始懂得用火力控制战场,而不仅仅是追求击杀。”但他也指出了问题:初期对突然出现的高速目标反应仍显迟缓,对多方向骚扰的应对有时会顾此失彼,以及过于依赖主炮,对并列机枪在近距离驱散轻型目标或压制步兵的作用重视不够。
“英国人,还有他们来自自治领的部队,比如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上尉抹了把脸上的汗,沙土在脸上留下道道痕迹,“他们的轻型装甲部队很活跃,像成群的胡狼。我们的四号坦克是狮子,但不能被胡狼缠住脚步,咬伤腿脚。你们要更快地发现,更果断地开火,同时保持队形,互相掩护。”
回到临时营地,我们围绕“莱茵女儿”进行演练后检修和总结。威廉检查着履带和悬挂,确认剧烈机动没有造成损坏。埃里希仔细记录着这次演练中不同距离、不同条件下的瞄准修正心得。约阿希姆清点着模拟射击消耗的弹药(训练弹),思考着如何在实战中更快地在穿甲弹和高爆弹间切换。保罗则回放着无线电通话记录,检查通讯是否清晰及时。
我靠着滚烫的坦克装甲,看着远处演练场上尚未散尽的烟尘。轻型坦克……快速,烦人,难以捕捉。但今天的演练也证明,只要稳住阵脚,发挥火炮的射程和威力优势,它们并非无法对付。真正的威胁,或许在于它们与炮兵、步兵以及空中力量的配合。隆美尔能用装甲部队屡次达成奇袭,英国人和他们的盟军,未必不懂得以轻制重,以快打慢。
沙漠的战争法则,似乎比东线更加灵活,更注重速度和突然性。我们这些习惯了厚重装甲和决定性炮战的老兵,必须让自己的思维和反应也“轻”下来,快起来。
“感觉怎么样?”威廉走到我身边,递过来一个水壶。
我喝了一小口,温水润过干渴的喉咙。“像用大锤打蚊子,”我说,“但总算摸到点门道。下次,争取第一炮就拍中。”
威廉笑了笑,那笑容在他晒得黑红的脸上显得很淡。“蚊子多了,也能让狮子流血。不过……”他拍了拍身后的“莱茵女儿”,“我们的‘大锤’,总比他们的‘牙签’厉害点。”
演练结束了。我们得到了一些宝贵的经验,也看到了不足。沙漠的第一场实弹对抗演练,我们勉强合格。但每个人都清楚,真正的对手,那些驾驶着M3斯图亚特、玛蒂尔达甚至可能更新式坦克的英国装甲兵,绝不会像今天的模拟目标那样“友好”。他们会在更远的距离开火,会更狡猾地利用地形,会更凶狠地扑向弱点。
炮火的轰鸣暂时停歇,但黄沙之上,更严峻的考验正在远方酝酿。而我们,必须在这短暂的间歇里,消化这用汗水和模拟硝烟换来的教训,让自己更快地变成真正的“沙漠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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