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如同一道沉默的赤色雷霆,掠过山河。
行至断阳旧峡,帝微微抬手,队伍骤停。峡谷入口,那道巨大的、撕裂山体的斧痕依旧狰狞,边缘闪烁着未散的能量电弧,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焦糊与冰雪混合的怪异气味。
痕底,冻结着无数未能彻底化尽的敌军人形冰雕与白骨,骨缝之间,竟奇迹般生出一簇簇赤红色的冰花,妖异而顽强。
帝走上前,以指尖轻轻抚摸那冰冷的斧痕。
嗡——!
斧痕仿佛被唤醒,骤然亮起,内部雷光奔涌,竟引动周遭水汽汇聚,化为汹涌潮汐虚影,旋即又被瞬间冻结成冰!
冰层覆盖斧痕,却又迅速向上凸起,凝聚成一座天然碑形。
碑面平滑,无斧凿痕迹,却有字迹自行浮现,铁画银钩,蕴含帝威:
「此地埋骨十万,皆逆天者。」
帝凝视碑文,良久,低语:
“旧痕未冷,新痕又将生于何处?”
身后千人雷斧卫,斧刃顿地,发出整齐划一的轰鸣:
“帝斧所指,即为新痕!”
呼声如雷,震得峡谷积雪崩塌。
崩落的雪浪并未掩埋一切,而是在半空中被无形的斧意切割、融化、重凝,化为无数柄寒光闪闪的冰刃,悬停空中,刃尖齐刷刷扭转,指向极西之地——星陨阵方向。
冰刃颤动,发出铮铮鸣响,如万筝齐奏,肃杀之音化为一道清晰的路径,指引最终征途。
雷斧劈星
极西之地,苍穹低垂。
极昼残盟汇聚最后五万死忠,据守于“星陨阵”内。
阵壁以天外陨铁熔铸,高十丈,黝黑冰冷,刻满汲取星辰之力的邪异符纹。
阵心,设九星高台,以白骨垒基,台上九名黑袍巫师,披着用人皮鞣制的战鼓,以骨槌击打。
鼓声沉闷,每响一声,天穹便有一刻星辰黯淡,剥离出部分星核之力,化作燃烧的陨火,如暴雨般砸落,焚烧大地。
帝率雷斧卫至,于阵前一字排开。
千人同时怒吼,额间雷火纹灼亮,背后双斧交叉撞击!
“铿!铿!铿!”
雷斧卫特有的战吼与斧鸣压过星陨鼓声!
斧背上,雷纹、火纹、潮纹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亮起,三力不再是分别显现,而是开始交融、坍缩,最终在军阵上空形成一片混沌的能量狂潮,翻涌不息,色呈灰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陨火砸入这片混沌能量潮中,竟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被吞噬、湮灭!
帝迈步上前,手中开天斧缓缓举起。
斧刃不再是单一的光芒,而是流转着雷的狂暴、火的炽烈、潮的浩瀚,三力最终完美交融,化为一种近乎原始的、
混沌的灰蒙之色,仿佛万物初开亦或终结前的景象。
斧刃所指,高悬于空的极昼之日竟也黯然失色。
“破。”
帝轻吐一字,开天斧无声劈落。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只有一种仿佛布帛被无限力量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一道宽达百丈的灰蒙蒙的斧痕,横贯长空,悍然斩落在星陨阵上!
陨铁阵壁如同热刀下的牛油,瞬间被平滑地切开,断面光滑如镜。
阵心九星台、皮鼓、巫师,在那灰蒙斧痕掠过时,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斧痕去势不止,深深楔入大地,留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五万残军,连同其倚仗的大阵,在这一斧之下,彻底化为乌有。
只有斧痕边缘,大地熔融冷却后,凝结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晶体,内里封印着细碎的、如同星辰破片般的物质,流淌着最后的光芒。
帝收斧,斧背之上,那代表功绩的纹路自行蔓延、交织,最终凝聚成一行新的铭文:
「艺达二百五十年,夏至,极昼终灭于此斧。」
千人雷斧卫,目睹此神迹,无言跪倒,头颅深埋于灼热的地面。
雪花飘落,触及斧痕边缘便瞬间汽化,汽化的水流汇成溪流,溪水中漂浮着那些星核晶体,闪烁流淌,宛如将一条微缩的银河踏于足下。
归京
凯旋归京之日,帝京万人空巷。
百姓夹道跪迎,屋檐下悬挂的赤铜灯盏,灯芯雷火长明,光芒连成一片温暖的光海。
人们额头紧贴地面,感受到身下地砖传来不同寻常的温热——那是帝都地脉感应到大帝归来与空前胜利,自发涌动热流,温暖土地,以迎圣驾。
帝下马,赤铜重甲步履沉凝,一步步踏上铜雀台高阶。
他将开天斧横置于归心炉前的祭台之上。
炉中跳跃的暗月火焰似乎感知到什么,火苗低伏,如同驯服的兽类,小心翼翼地探出火舌,舔舐着斧刃上沾染的敌人血迹与星辰尘埃。
青烟袅袅升起,血污化为虚无,斧刃重归清亮幽光。
帝屈指,轻弹斧背。
“铮——嗡——”
清越的斧鸣带着潮水般的回音荡开,传遍帝京:
“旧夜已尽,新夜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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